灰袍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子渊压低身子，拽着张萌萌往石柱后缩了缩。剑无痕无声挪到侧翼，剑尖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出手。
“这边没痕迹。”一个沙哑声音从冰阶上方飘下来。
“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一个声音冷得像冰渣。
林子渊冲张萌萌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石柱后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张萌萌点头，剑无痕会意，三人贴着墙根悄悄挪过去。小白跟在最后，爪子落地没半点声响。
裂缝后头是条窄道，冰壁光滑，寒气更重。林子渊带头钻进去，刚走几步，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扑。他手忙脚乱撑住冰面，嘴里还嚷：“哎哟喂，这路也太不讲究了！”
张萌萌一把揪住他后领：“闭嘴，你想把追兵全引过来？”
“我这不是摔懵了嘛！”林子渊站稳，拍拍袖子，“再说了，这地方连个灯都没有，黑漆漆的谁看得见咱？”
话音刚落，他手臂上的星纹突然亮了一下。冰壁上浮现出淡蓝色光纹，像水波一样荡开。紧接着，前方通道两侧的冰面开始扭曲，光影交错，凝成两道人影。
一道是清月，白衣如雪，神情肃穆。另一道是个高大男子，眉目深邃，腰间悬着一块玉珏——正是林子渊怀里那块的完整模样。
“鸿青……”张萌萌低声念出那个名字，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剑柄。
幻影中的鸿青抬手结印，口中念诵咒文。清月并指划过自己掌心，血珠滴落，在空中凝成符文。两人同时将手按向虚空，一道金光自他们掌心迸发，直冲冰壁深处。
林子渊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挂着傻笑：“哟，放电影呢？这特效不错啊。”
剑无痕皱眉：“这是当年封印邪魂的场景。”
“封印？”林子渊挠头，“听起来挺厉害，不过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是当事人。”
幻影中的清月忽然转头，目光仿佛穿透时空，直直落在林子渊身上。她嘴唇微动，声音直接传入众人耳中：“逆血契未成，邪魂终将复苏。”
张萌萌猛地看向林子渊：“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林子渊一脸无辜，“我连早饭吃啥都记不住，还能记得几百年前的事？”
幻影继续变化，鸿青与清月背靠背站立，四周黑雾翻涌。鸿青咬破指尖，在清月额前画下一道血符。清月闭目，双手合十，周身泛起白光。黑雾被白光逼退，发出凄厉嘶吼。
林子渊盯着那道血符，眼神闪了闪，随即咧嘴笑道：“这招不错，回头我也学学，给小白画个护身符。”
张萌萌没理他，径直走向幻影中的清月。她伸手想触碰母亲的脸，指尖却穿过虚影，只碰到一片冰冷。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还没落地就在半空凝成冰珠，叮一声掉在冰面上。
小白突然窜过去，一口叼起那颗冰泪，转身就跑。
“哎！那是圣女的眼泪！”林子渊伸手去抓，“你个小馋猫，连眼泪都偷！”
小白灵活地躲开，跑到角落蹲下，把冰泪藏在爪子底下，冲林子渊龇牙。
剑无痕盯着幻影：“鸿青和清月，曾经是盟友。”
“现在不是了呗。”林子渊耸肩，“不然清月也不会说‘莫信鸿青’。”
幻影中的鸿青突然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林子渊。他嘴唇开合，吐出几个字：“你逃不掉。”
林子渊浑身一僵，随即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吓死我了！这幻影还会骂人？”
张萌萌收回手，声音很轻：“他们为什么要封印邪魂？”
剑无痕摇头：“典籍里没提过这段。”
“那是因为有人故意抹掉了。”林子渊插嘴，“比如某个想当老大的黑袍长老？”
幻影渐渐淡去，最后消失前，鸿青手中的玉珏闪过一道红光。林子渊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里的残玉，发现它也在发烫。
“赶紧走吧。”他催促道，“再待下去，追兵该找上门了。”
张萌萌没动：“鸿青是我爹，对吗？”
林子渊叹了口气：“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何必问我？”
“那你呢？”张萌萌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林子渊咧嘴一笑：“我是林子渊啊，成仙观现任观主，专业卖符兼职算命，童叟无欺。”
剑无痕突然开口：“你记下了咒文。”
林子渊笑容一滞：“什么咒文？”
“刚才幻影里，鸿青念的那段。”剑无痕目光锐利，“你眼睛一直在动。”
“我那是被冻得发抖！”林子渊搓着手，“这地方冷得我脑子都结冰了，哪还记得什么咒文？”
张萌萌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林子渊，如果你骗我，我会亲手斩断我们的缘分。”
林子渊沉默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糖豆：“先吃点甜的？”
张萌萌没接。林子渊讪讪收回去，挠了挠头：“行吧，我承认，我记住了几个字。但那玩意儿又长又绕口，我背不全。”
“哪几个字？”剑无痕追问。
“什么‘逆血’、‘封魂’之类的。”林子渊随口胡诌，“反正听着挺唬人。”
小白突然站起来，冲着通道深处叫了一声。林子渊立刻抓住机会：“哎呀，小白发现出口了！咱们快走！”
他拉着张萌萌就往前跑，剑无痕跟在后面，眉头紧锁。
通道尽头是一扇冰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林子渊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
“让开。”剑无痕上前，长剑抵住门缝，注入灵力。
冰门发出咔咔声，缓缓开启。门外是一片开阔的冰原，远处隐约可见山峦轮廓。
“总算出来了！”林子渊长舒一口气，“再待下去，我真要变冰雕了。”
张萌萌回头看了一眼通道：“那些幻影……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子渊拍拍她肩膀，“不过别想太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得往前看，比如——今晚吃啥？”
剑无痕突然按住剑柄：“有人。”
远处冰原上，几个黑点正快速接近。林子渊眯眼看了看：“追兵？这么快？”
“不是追兵。”剑无痕神色凝重，“是玄天剑宗的信号弹。”
一道红色焰火在天空炸开，形成剑形图案。张萌萌脸色一变：“宗门召集令。”
“看来有大事。”林子渊咧嘴，“要不要回去看看？说不定有免费饭吃。”
张萌萌没理他，转向剑无痕：“师兄，我们得回去。”
剑无痕点头，又看了林子渊一眼：“你呢？”
“我？”林子渊摊手，“我跟着蹭饭啊！再说了，你们玄天剑宗总不会把我这个‘菜鸟’拒之门外吧？”
小白蹲在他脚边，偷偷把爪子下的冰泪往雪地里埋了埋。
张萌萌最后看了一眼冰门，转身朝信号弹方向走去。林子渊赶紧跟上，嘴里还念叨：“等等我啊！这地方我可不认路！”
剑无痕走在最后，经过林子渊身边时，低声道：“你记下的咒文，最好别用错地方。”
林子渊笑容不变：“放心，我这人最靠谱了！”
冰原上寒风呼啸，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雪地里，一点微弱的蓝光一闪而逝——那是被小白藏起来的冰泪，正悄悄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