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刚站稳，黑雾已扑到面前。药堂执事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嘴角挂着冷笑。张萌萌横剑挡在前头，剑光劈开第一波黑气，却被反震得手臂发麻。
“退后！”剑无痕低喝，长剑出鞘，寒芒如电刺入黑雾。雾气翻滚，竟未散开，反而缠上剑身，顺着剑脊往上爬。剑无痕脸色一变，猛力抽剑，剑刃嗡鸣不止。
林子渊强压体内翻腾的毒素，星纹在识海中急速旋转。他盯着那团黑雾，忽然看穿了——雾气深处有无数细小光点，像被囚禁的萤火虫，在挣扎、哀鸣。那是丹魂，是弟子们炼化的精魄，被强行抽出，炼成了这具傀儡的燃料。
“不是活人。”林子渊咬牙开口，“是替命傀儡，靠吞食丹魂活着。”
张萌萌回头看他：“你能看穿？”
“代价不小。”林子渊苦笑，嘴角渗出血丝。小白跳到他肩头，青光笼罩，血迹才缓缓止住。他深吸一口气，故意踉跄两步，朝傀儡方向跌去。
“找死？”傀儡声音嘶哑，黑雾凝聚成手，直抓林子渊咽喉。
林子渊不躲，反而迎上去，袖口一抖，几块肉干碎渣弹射而出，精准落入傀儡半张的口中。傀儡动作一顿，喉咙滚动，竟把碎渣咽了下去。
“你喂它吃肉？”张萌萌瞪大眼。
“特制加料版。”林子渊咧嘴一笑，迅速后撤，“等着瞧。”
傀儡起初没反应，三息之后，身体突然剧烈抽搐。黑雾翻腾如沸水，内部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炸裂。傀儡低头捂住腹部，发出痛苦嘶吼，皮肤下符文乱窜，原本稳定的结构开始崩解。
“你做了什么？”傀儡抬头，眼中黑芒闪烁。
“没什么，就是让你尝尝自己炼的毒。”林子渊站定，语气轻松，“味道如何？是不是有点回甘？”
傀儡怒吼，黑雾暴涨，化作数道利爪扑来。剑无痕与张萌萌同时出手，剑光交织成网，硬生生拦下攻势。林子渊趁机再退几步，星纹全力运转，压制体内残毒的同时，也在观察傀儡体内能量流动。
“它快撑不住了。”林子渊低声道，“丹毒在它体内引爆，和它炼化的丹魂起了冲突。”
果然，傀儡动作越来越慢，黑雾稀薄，身形也开始虚化。它猛地转身，似乎想逃，却被张萌萌一剑封住退路。
“跑不了。”张萌萌冷声说，“交代九幽殿的事，或许留你全尸。”
傀儡狂笑：“全尸？我早就是一堆碎魂拼起来的废物！你们以为抓到我就能结束？药堂里还有多少人吃过我的丹？掌门桌上那壶茶，是不是也香得很？”
掌门站在远处，闻言脸色骤变，却未开口。
林子渊心头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他盯着傀儡溃散的身体，突然发现一点微光从黑雾中飘出——半片玉简，静静悬浮在半空。
“那是什么？”剑无痕最先察觉，剑尖轻挑，将玉简拨向林子渊。
林子渊伸手接住，触手冰凉。玉简残缺，边缘焦黑，上面刻着几个小字：“西漠沙城·子时开棺”。
“西漠？”张萌萌凑近看，“沙城在哪？开什么棺？”
“不知道。”林子渊收起玉简，“但肯定不是请我们喝茶。”
傀儡此时已彻底崩溃，黑雾消散，只余一地灰烬。掌门缓步上前，俯身查看灰烬，沉默良久才开口：“药堂所有执事，即刻停职待查。弟子所服丹药，全部封存检验。”
“是。”几名长老领命而去。
张萌萌收剑，转向林子渊：“你怎么知道喂它吃肉干能引爆？”
“猜的。”林子渊耸肩，“它既然用丹毒害人，体内肯定积了不少未化尽的残毒。我给的肉干里掺的是同源毒素，相当于火上浇油。”
“万一猜错了呢？”张萌萌皱眉。
“那就只能靠小白给我收尸了。”林子渊拍拍灵宠脑袋，“它净化能力一流，说不定能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
小白骄傲地昂起头，尾巴甩得欢快。
剑无痕摇头：“你这人，拿命开玩笑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不是赢了吗？”林子渊笑嘻嘻，“再说，我本能告诉我，这招能成。”
掌门走过来，目光落在林子渊身上：“鸿青真人，你识破傀儡本质，又反制其内爆，功不可没。”
“举手之劳。”林子渊拱手，“不过掌门，那傀儡临死前提到您桌上的茶……”
掌门眼神一沉：“我会查。”
林子渊点头，没再多问。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当众戳破。
三人离开禁地，沿石阶往下走。张萌萌忍不住问：“西漠沙城，你打算去吗？”
“当然去。”林子渊把玩着玉简，“‘子时开棺’听着就刺激，不去看看怎么对得起这趟冒险？”
“你又想一个人去？”张萌萌停下脚步。
“哪能啊。”林子渊笑，“带上你和剑师兄，组个队刷副本，安全系数高。”
剑无痕无奈：“你还真把修仙当游戏玩。”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嘛。”林子渊伸个懒腰，“不过在去西漠之前，得先把药堂的事理清楚。万一咱们前脚走，后脚有人往丹药里下料，玄天剑宗岂不是要集体躺平？”
张萌萌点头：“我去找执法堂，调取近三年所有经手丹药的记录。”
“我去查那些失踪弟子的档案。”剑无痕说，“如果真有人被炼成丹魂，总该留下点痕迹。”
林子渊拍拍口袋：“那我负责研究这块玉简。顺便……再烤点肉干。”
“你还吃？”张萌萌瞪他。
“这次不加料。”林子渊眨眨眼，“纯天然，无添加，保证健康。”
小白立刻蹦到他脚边，眼巴巴望着。
回到客院，林子渊把玉简放在桌上，用星纹细细探查。玉简材质特殊，非金非玉，表面刻痕极浅，若非星纹加持，肉眼几乎看不见。除了“西漠沙城·子时开棺”八字，背面还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形似钥匙。
“有意思。”林子渊喃喃自语，“看来这棺材不是谁都能开的。”
他正琢磨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名小弟子，捧着个木盒：“鸿青真人，掌门命我送来这个。”
林子渊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三瓶丹药，标签写着“清心固元丹”。
“掌门说，此丹可助您化解体内余毒。”小弟子说完，行礼离开。
林子渊盯着丹药，没急着吃。他唤来小白，让它嗅了嗅。小白绕着丹药转了两圈，最后蹲在盒子边上，没叫也没闹。
“看来是真的好东西。”林子渊松了口气，倒出一粒吞下。丹药入腹，暖流扩散，体内残余毒素被缓缓驱散。
他躺到床上，枕着胳膊想事情。药堂执事是傀儡，背后必有主使。九幽殿渗透玄天剑宗，绝非一日之功。掌门是否知情？张萌萌和剑无痕又能信几分？
正想着，窗外传来轻微响动。林子渊没睁眼，手却悄悄摸向枕下匕首。
“别紧张，是我。”张萌萌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子渊睁眼，见她翻窗进来，手里拿着一卷册子。
“这么晚不睡觉，私闯民宅？”林子渊坐起身。
“少贫。”张萌萌把册子拍在桌上，“你要的记录，我偷出来了。”
“偷？”林子渊挑眉。
“执法堂戒备森严，正常借阅要三天审批。”张萌萌撇嘴，“等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林子渊翻开册子，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和丹药记录。他快速浏览，重点看那些标注“异常反应”或“失踪”的条目。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近三年，共有十七名弟子在服用药堂丹药后出现不适，其中五人后来离奇失踪，生死不明。
“这些名字，你熟吗？”林子渊问。
张萌萌凑过来看，脸色渐渐发白：“陈师兄……李师妹……他们都是外门精英，怎么会……”
“被选中炼丹魂，说明天赋不错。”林子渊合上册子，“九幽殿眼光倒是不差。”
张萌萌握紧拳头：“我要去找掌门，把这些证据交给他！”
“等等。”林子渊按住她，“现在交，等于打草惊蛇。万一掌门身边有内鬼，这些证据转眼就会消失。”
“那怎么办？”张萌萌咬唇。
“我们自己查。”林子渊眼中闪过狡黠，“先找出下一个可能被盯上的目标，然后……守株待兔。”
张萌萌盯着他：“你又想拿自己当诱饵？”
“专业对口嘛。”林子渊笑，“再说，有你在旁边护法，我怕什么？”
张萌萌想骂他，却又骂不出口。她沉默片刻，低声说：“下次……提前告诉我计划。”
“一定。”林子渊举起手作发誓状，“骗你是小狗。”
小白在床角打了个喷嚏。
两人相视一笑，紧张气氛稍缓。张萌萌起身准备离开，走到窗边又回头：“西漠之行，算我一个。”
“求之不得。”林子渊点头。
张萌萌翻窗离去，身影融入夜色。林子渊重新躺下，把玉简攥在手心。西漠沙城，子时开棺……那里究竟藏着什么？是更大的阴谋，还是逆转局势的关键？
他闭上眼，星纹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经脉。这一战赢得侥幸，下一次，未必还有这样的运气。
但他不怕。
反正，他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