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一脚踩进冰窟，脚底打滑差点摔个狗啃冰。他嘴里还念叨着锅巴的事，手却已经摸上了腰间的符袋。
“你祖宗的锅巴，等会儿再给你超度。”张萌萌一把拽住他后领，把他提溜站稳，“眼睛睁大点，别真把命交代在这儿。”
林子渊嘿嘿一笑，刚想回嘴，识海里猛地一抽，疼得他眼前发黑。鸿青残魂的声音炸开：“灯在你眉心！别让他们发现！”
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叫出声，反而扯着嗓子哼起跑调的小曲儿，歌词全是临时瞎编的，什么“锅巴香香引魂灯亮”，听得剑无痕直皱眉。
小白蹲在他肩头，耳朵动了动，眼睛里的幽光悄悄转向冰壁。林子渊一边哼歌一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白脑袋，小家伙立刻会意，瞳光缓缓扫过前方冰面。
冰壁上浮现出细密符文，红光从符阵中心渗出，像血丝一样蔓延。张萌萌盯着那团红光看了几息，突然抬剑指向冰壁：“那不是阵眼，是投影。”
剑无痕眯眼：“什么意思？”
“真正的引魂灯不在冰窟里。”张萌萌声音冷下来，“它藏在林子渊脑子里。”
林子渊哼歌的调子卡了一下，但马上又接上，还故意加了段转音，唱得更难听了。他冲张萌萌眨眨眼，意思是“你继续说，我装傻”。
“三叛者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就是想让我们以为灯在这里。”张萌萌往前走了一步，剑尖离冰壁只差半寸，“他们布下这个局，是想借我们的手，把灯从林子渊识海里逼出来。”
影魄的黑袍无声靠近，站在林子渊身后，像一道屏障。林子渊感觉到背后有股凉意，知道是影魄在替他挡可能的偷袭。
“所以现在怎么办？”剑无痕问，“强行取灯，他可能会死。”
“不用强行。”张萌萌收剑回鞘，“小白能照出灯的位置，我们只需要引导冥光，让灯自己显形。”
林子渊停下哼歌，揉了揉太阳穴：“疼是真的疼，但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装了。”
他盘腿坐下，拍了拍膝盖：“小白，来，坐这儿。”
小白跳到他腿上，仰头看他。林子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主动放开识海防线。小白双眼幽光暴涨，直射林子渊眉心。
冰窟里温度骤降，连呼吸都结霜。林子渊额头渗出冷汗，身体微微发抖，但他没吭一声。张萌萌蹲到他面前，盯着他眉心看。
“看到了。”她低声说，“灯就在识海深处，被一层灰雾裹着。”
剑无痕：“能取出来吗？”
“不能硬取。”张萌萌摇头，“需要剥离仪式，而且必须是他自愿配合。”
林子渊睁开眼，咧嘴笑：“那简单，我配合。不过有条件。”
张萌萌挑眉：“说。”
“仪式完了给我做顿饭，要热乎的，别又是干粮。”
张萌萌翻了个白眼：“行，给你炖锅巴汤。”
林子渊满意点头，重新闭眼。小白的幽光持续照射，林子渊识海中的灰雾开始缓慢消散，一盏青铜小灯的轮廓逐渐清晰。
“灯身有字。”张萌萌凑近了些，“‘清风留’。”
林子渊心里咯噔一下。清风道长的名字，他记得。那是他穿越前在这个世界的师傅，飞升前留下传承的人。
“冰壁上的符文，和成仙观枯井里的一样。”剑无痕突然开口，“我之前去过枯井，认得这纹路。”
张萌萌眼神一凝：“你是说，清风道长早就知道灯会在林子渊识海里？”
剑无痕没回答，只是盯着冰壁符文看。林子渊忍着疼插嘴：“那老头肯定早算好了，连我穿越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识海中的灯越来越清晰，灰雾几乎散尽。就在这时，冰窟深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来了。
影魄的黑袍瞬间展开，挡在所有人前面。张萌萌拔剑，剑无痕也按住了剑柄。
“别停。”林子渊咬牙，“快好了。”
小白的幽光稳定输出，灯身完全显现，青铜古朴，灯芯却泛着诡异红光。林子渊感觉识海被撕开一道口子，剧痛让他差点晕过去，但他硬撑着没倒。
“拿到了。”张萌萌伸手虚握，仿佛能隔着识海触碰到那盏灯，“接下来只要完成剥离——”
话没说完，一支暗箭破空而来，直射林子渊后心。影魄黑袍一卷，箭矢被吞没，但第二支、第三支接连射来，角度刁钻。
“三叛者来了！”剑无痕低喝，拔剑迎敌。
张萌萌没动，仍盯着林子渊眉心：“再坚持一下，就差最后一步。”
林子渊疼得眼前发花，嘴里却还在哼歌，调子乱七八糟，但声音没断。小白似乎感受到他的痛苦，幽光更盛，灯身终于脱离识海，悬浮在林子渊眉前三寸。
“成了！”张萌萌伸手去抓灯。
一只手比她更快，从侧面探出，指尖泛着黑气，直取灯身。张萌萌反应极快，剑锋一转，逼退那只手。
黑袍人影从冰壁后闪出，脸上蒙着黑巾，只露一双阴冷的眼睛。他冷笑：“多谢你们替我找到真灯。”
林子渊猛地睁眼，一把抓住灯，塞进怀里：“想要？拿锅巴来换。”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就这一瞬，剑无痕的剑已经到了他咽喉前。
“撤！”黑袍人低喝，身形暴退，撞进冰壁消失不见。
剑无痕没追，收剑回身：“跑了。”
张萌萌松了口气，看向林子渊：“灯没事吧？”
林子渊从怀里掏出灯，青铜古灯安静躺着，红光微弱。“没事，就是有点烫。”他咧嘴笑，“跟刚出锅的锅巴似的。”
小白蹭到他手边，好奇地嗅了嗅灯。林子渊摸摸它脑袋：“别舔，这不是吃的。”
影魄的黑袍缓缓收回，重新站到队伍最后。剑无痕检查了一遍冰窟，确认没有埋伏。
“接下来去哪？”张萌萌问。
林子渊把灯收好，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先吃饭，我快饿死了。”
张萌萌瞪他：“刚才是谁说疼得快晕过去，现在又惦记吃的？”
“疼归疼，饭不能不吃。”林子渊理直气壮，“再说了，刚才唱歌消耗太大，得补补。”
剑无痕冷冷道：“你唱的是噪音，不是功法。”
“艺术你不懂。”林子渊拍拍肚子，“走吧，找个暖和地方，我请客。”
张萌萌无奈摇头，但嘴角微微上扬。她转身往外走：“跟上，别又掉队。”
林子渊屁颠屁颠跟上，边走边掏口袋：“咦，我好像还有半块锅巴……”
小白立刻竖起耳朵，眼巴巴看着他。林子渊假装没看见，把锅巴举高：“想要？叫声爹来听听。”
张萌萌回头，一剑鞘敲在他手上：“少贫，赶紧走。”
锅巴掉在地上，小白一个飞扑叼住，得意地甩着尾巴跑开。林子渊哀嚎：“我的锅巴——”
剑无痕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下脚步。所有人都警觉起来。
“怎么了？”张萌萌问。
剑无痕指着前方：“出口被人封了。”
林子渊凑过去一看，冰窟出口被一层厚厚的冰墙堵住，上面刻着和冰壁相同的符文。
“三叛者干的？”张萌萌皱眉。
“不。”剑无痕摇头，“这符文……是成仙观的手法。”
林子渊摸着下巴：“有意思，内鬼不仅在观里，还能远程操控冰窟？”
张萌萌看向他：“灯在你手里，他们肯定会再来抢。”
林子渊把灯拍了拍：“那就让他们来呗，我正好试试这灯能不能烤锅巴。”
剑无痕懒得理他，直接拔剑劈向冰墙。剑气斩在冰面上，只留下一道浅痕。
“砍不动。”他收剑，“这冰有问题。”
张萌萌上前，用剑尖轻触冰面：“灵气凝成的，普通攻击没用。”
林子渊突然想到什么，掏出引魂灯：“要不……用这个试试？”
张萌萌犹豫：“灯刚取出来，还不稳定，万一反噬——”
“试试嘛。”林子渊晃了晃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催动灵力注入灯中，灯芯红光骤亮，一道光束射向冰墙。冰面瞬间融化，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
“成了！”林子渊得意，“我就说我有天赋。”
张萌萌没好气：“运气好而已。”
一行人走出冰窟，外面天色已暗，雪地上映着月光。林子渊深吸一口冷空气，伸了个懒腰：“啊，自由的味道。”
小白蹲在他脚边，嘴里还叼着那半块锅巴，吃得津津有味。张萌萌看着它，突然说：“下次别喂它吃符灰锅巴了，对身体不好。”
林子渊耸肩：“它喜欢嘛。”
剑无痕突然开口：“灯的事，暂时别告诉别人。”
林子渊点头：“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影魄的黑袍轻轻晃动，像是赞同。张萌萌看了眼天色：“找地方扎营，明天再赶路。”
林子渊欢呼：“终于能吃顿热乎的了！”
张萌萌瞪他：“想得美，今晚轮到你守夜。”
林子渊哀嚎：“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话多。”张萌萌转身就走，“搭帐篷去。”
林子渊苦着脸去翻包袱，嘴里嘀咕：“守夜就守夜，起码让我带包锅巴……”
小白蹭过来，把吃剩的锅巴渣吐在他鞋面上。林子渊低头一看，哭笑不得：“你这是报恩还是报仇？”
远处，张萌萌的声音传来：“再磨蹭，锅巴渣都没得吃。”
林子渊赶紧应声：“来了来了！”
他抱起小白，小声说：“等我当上观主，天天给你吃锅巴，管饱。”
小白眯着眼，像是听懂了，满意地蹭了蹭他下巴。
夜色渐深，篝火燃起。林子渊坐在火堆旁，手里捏着引魂灯，灯芯红光忽明忽暗，像在呼吸。
“清风老头，你到底给我留了多少坑啊……”他喃喃自语。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没人看见，灯芯红光闪过的一瞬，他眼中掠过一丝不属于沙雕青年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