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睁开眼，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稳。他坐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一丝灼热，那是心石融入后的余温。识海里那片荒原的景象还在回荡，但他已经不再被它牵着走。
幽瞳的手仍搭在他肩上，指尖微凉。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在观察他的状态。见他意识清醒，才缓缓收回手。
“第六层……动了。”夜澜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周围人同时抬起了头。
白枭盘坐在不远处，手指正无意识敲击着焦尾琴边缘。听到这句话，他动作一顿，左眼球轻轻颤了一下。“天机示警？”他问。
夜澜点头。他闭眼，引导体内灵力与幻天塔共鸣。片刻后，一道虚影在五人面前浮现——那是幻天塔第六层的力量外显。空中浮现出一片星轨图景，星辰排列成环，中央裂开一道漆黑缝隙，像被人用刀划破的布帛。
那道裂缝边缘不断蠕动，仿佛有东西正试图从中挤出。
铁无锋站起身，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仔细扫描那道影像。“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是法则被侵蚀的结果。”
雷嗔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白枭接话，“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从外面撕开这个世界。而这个过程，已经开始很久了。”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夜澜盯着那道裂缝，脑海中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九座塔崩塌，自己化作石像。他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某种未来的投影。现在幻天塔第六层显现异象，说明那个未来正在逼近。
“我们不能等。”雷嗔握紧拳头，雷光在他指间跳跃，“既然知道要来，就该主动迎上去。”
“迎上去没用。”夜澜摇头，“我们现在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打算怎么办？”铁无锋问。
夜澜沉默几秒，然后说：“去中州。”
“中州？”幽瞳轻声重复。
“地脉中枢。”夜澜解释，“历次大劫爆发点都在那里。如果混沌裂隙真的要现世，第一个征兆一定会出现在中州境内。”
白枭点头：“千机阁最近收到消息，中州北部出现多处灵气紊乱区域，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昼夜颠倒的现象。我当时以为是阵法失控，现在看来……可能是裂隙渗透的前兆。”
“那就更不能拖了。”铁无锋拍了下背上八柄重锤，“我马上开始炼制追踪装置，用塔心石残片做核心，能感应到裂隙波动频率。”
“你负责装备。”夜澜看向白枭，“你启用三级密网，暗中收集中州情报。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其他盟友势力。”
白枭挑眉：“你不打算通知玄灵盟总部？”
“消息一旦扩散，会引起恐慌。”夜澜语气平静，“而且有些人巴不得我们乱起来。现在越安静，越有机会抢在敌人前面布防。”
雷嗔咧嘴一笑：“还是你狠，玩一手瞒天过海。”
夜澜没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丹田位置传来轻微震动，那是塔心石在回应幻天塔第六层的预警。他知道这一趟不会轻松，但也没得选。
幽瞳忽然靠近，在他掌心写下四个字：我陪你到最后。
夜澜抬头看她。她没笑，也没避开视线。三尾轻轻摆动，尾尖一朵冰花悄然绽放，随即消散。
他微微颔首，面具下的嘴角轻轻扬起。
这一刻，他心里最后一点犹豫消失了。
他们不能再躲在过去的事里。复仇也好，真相也罢，都得为接下来的大战让路。他不是为了谁而活，也不是为了什么宿命。他是夜澜，玄灵盟的创始人，也是唯一能掌控幻天塔的人。
这场仗，必须由他带头打。
“收拾东西。”夜澜站起身，墨色长袍随风扬起，衣摆自动延伸成阵图护罩，将五人笼罩其中，“一个时辰后出发。”
众人没有迟疑。
铁无锋立刻取出熔岩葫芦，开始分离塔心石碎片中的能量杂质。他蹲在地上，机械义眼不断调整焦距，嘴里念叨着材料配比和符文结构。
白枭收起焦尾琴，指尖敲击桌面，发出一串短促节奏——摩斯密码里的“安全”。他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但他还是选择跟到底。
雷嗔双翼展开，头顶凝聚起一团雷云。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检查着龙角骨鞭的状态，确保随时可以进入战斗形态。
幽瞳站在夜澜身后半步距离，银发浮动，月牙发簪泛着微光。她感知着周围的空间波动，随时准备开启锚点转移路径。
夜澜立在废墟高台上，回望玄尘宗残垣。这里曾是他重生后的第一战之地，也是揭开冥主真面目的起点。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一战不是终点。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幻天塔虚影。第四层仍在发热，第五层毫无动静，但第六层持续闪烁微光，像是在催促他前进。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准备好了。”铁无锋收起最后一柄重锤，塔心石碎片已嵌入特制腰带中，能实时反馈异常波动。
“情报网已启动。”白枭低声道，“三个小时后会有第一批数据传回。”
“我可以随时跃迁。”幽瞳说。
“老子早就等不及了。”雷嗔甩了甩鞭子，“再不动身，我都快生锈了。”
夜澜闭眼一瞬，再睁时目光如剑。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前迈出一步。
五人并肩而立，面向中州方向。
风卷起尘土，吹动他们的衣袍。远处天空阴沉，乌云压境，却没有落雨。
夜澜最后看了一眼丹田位置——那里塔心石温润如初，幻天塔第六层仍在闪烁微光。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前。
一道空间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裂缝中渗出淡灰色雾气，像是某种封印松动的迹象。
幽瞳的尾巴突然绷直。
她猛地转头看向北方，瞳孔裂变为三勾玉。
“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