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德发心里一沉。这下完了，儿女双监工，他的越南逍遥日子到头了。
出租车驶向市区，花墨漓和头陀渊一路汇报上海的情况……亲戚们的问候，邻居的闲话，还有母亲那边老家人对他离家出走的议论。
大姨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头陀渊说，是个退休教师，六十岁，人特别好……
包德发摆摆手：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那你在越南什么心思？花墨漓单刀直入，天天跟年轻女孩混在一起，还资助人家上学？爸，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专门骗老人的吗？
包德发涨红了脸：阿芳不是骗子！她靠自己双手吃饭，还帮我找回……呃……他突然刹住，差点说漏嘴昨晚的事。
找回什么？花墨漓敏锐地追问。
没什么，包德发转移话题，你们饿不饿？先吃午饭吧？
午饭在一家高档越南餐厅，包德发本想表现一下自己在越南的，但儿女显然没心情欣赏。花墨漓甚至拿出个小本子，上面列着问题。
爸，我们先理清几个事，她像个审案的法官，第一，你来越南后花了多少钱？
包德发支支吾吾：没多少……物价低……
具体数字。
大概……两三万？包德发故意说少了一半。
花墨漓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第二，那个叫阿芳的女孩，你给她多少钱？
不是给！是资助她妹妹上学！包德发辩解道，直接打给学校的，有转账记录！
多少钱？
两万四……四年学费……
花墨漓倒吸一口冷气，头陀渊也瞪大了眼睛：爸！你才认识人家几天啊？
包德发恼羞成怒：我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你们管得着吗？
如果是正当用途我们当然不管，花墨漓冷静地说，但你确定这不是某种……变相交易？
什么交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包德发拍案而起，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头陀渊赶紧拉父亲坐下：爸，别激动。我们就是担心你被骗……
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包德发压低声音，阿芳是好姑娘，你们见了就知道！
好啊，花墨漓合上笔记本，那就见见。你约她出来，我们一家人吃个饭。
包德发一愣，没想到女儿来这手。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行！今晚就约！
饭后，包德发借口回酒店休息，其实是急着联系阿芳。他用新手机登录微信，却发现没有阿芳的好友……旧手机丢了，新设备上没有聊天记录。他试着通过电话号码搜索，但记不清阿芳的完整号码。
完了……包德发瘫在床上。这下怎么跟儿女交代？他们会更确信阿芳是骗子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酒店电话突然响了。前台说有位阿芳小姐在大堂等他。
包德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阿芳果然站在大堂，手里拿着个纸袋。
你的手机和钱包，她递过纸袋，酒吧老板帮我找回来的。钱和信用卡没了，但证件还在。
包德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阿芳！你真是我的救星！我正愁联系不上你呢！
阿芳微微一笑：猜到你得换手机。对了，博物馆还去吗？
这个……包德发搓着手，我女儿和儿子突然来了，他们想……呃……见见你。
阿芳的笑容僵在脸上：见我？为什么？
他们担心我被骗，包德发尴尬地解释，特别是资助你妹妹的事……但我跟他们说了，你是正经姑娘……
阿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行吧，什么时候？
今晚怎么样？我请客！就酒店旁边的海鲜餐厅。
可以，阿芳爽快地答应了，但我有个条件……我要带我妹妹一起来。让你儿女看看，他们的钱资助了什么人。
包德发连连点头：太好了！这样最好！晚上七点？
阿芳同意后离开了。包德发长舒一口气，赶紧给儿女房间打电话，通知他们晚上的见面会。
晚上六点半，包德发早早来到餐厅等候。他特意穿了件新买的衬衫，还喷了古龙水，像个初次见家长的毛头小子。
花墨漓和头陀渊准时到达，两人都穿着正式，表情严肃，活像来参加商务谈判。
她真会来？花墨漓怀疑地问。
当然！还带她妹妹一起来，包德发得意地说，让你们看看我资助的是什么人。
正说着，餐厅门口出现了阿芳姐妹的身影。阿芳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阿玲则是一身淡蓝色奥黛，清纯得像朵小百合。
包德发赶紧起身招手。阿芳看到包德发身边的年轻人，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这是我女儿花墨漓，儿子头陀渊，包德发介绍道，这是阿芳和她的妹妹阿玲。
双方礼貌地握手问好。阿芳的英语不错，阿玲更是流利，交流没有障碍。包德发注意到儿女在看到阿玲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个文静的大学生怎么看都不像骗子。
点完菜后，花墨漓单刀直入：阿芳，听说你带我父亲游览胡志明市？
阿芳点点头：是的，我是摩托车司机兼职导游。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租车店，阿芳坦然回答，包先生想租摩托车，但不会骑，老板让我教他。
花墨漓转向阿玲：听说你得到了我父亲的资助？
阿玲脸红了，小声回答：是的，包先生帮我付了大学学费。我非常感激……
能看看学校的收据吗？花墨漓追问。
包德发忍不住了：花墨漓！你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