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木念低喝，三人迅速隐入旁边石笋丛生的阴影里。
陈五牙齿磕碰，小声道：“是……是刘护卫追来了？”
阿丑眯眼细看，摇头：“火光散乱，不止一人。”
木念凝神望去。那几点火光摇摇晃晃，移动速度不快，隐约能听到压低的交谈声，隔着水声听不真切。
看火光数量和行进方式，不是训练有素护卫，倒像是……一群摸索前行的普通人。
“先别动，看看情况。”木念低声道，手中已扣紧银针。
火光渐近，勉强照亮了来人的轮廓。大约有七八个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里举着简陋火把。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动作透着长期饥饿带来虚弱。
“五叔，这边真有鱼吗？”一个年轻声音带着怀疑。
被称作五叔是个头发花白老者，他喘着气，用木棍探着路道：“错不了……上次发现暗流，水里……有影子窜过。再找不到吃的，洞里剩下的人……都熬不过三天了。”
幸存矿工。
木念与阿丑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时，那群人也发现了溶洞里的窝棚痕迹，顿时一阵骚动。
“有人。”
“是不是龙爷派来抓我们的？”
他们立刻聚拢，举起手中简陋武器——削尖的木棍和石块，紧张地对着窝棚方向。
木念知道不能再藏了。这些人惊恐过度，容易引发误会。
她深吸一口气，从石笋后缓缓站起身，双手摊开示意无害，出声：“我们不是龙啸天的人。”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那群矿工吓得齐刷刷后退，火把乱晃。
五叔强作镇定，把年轻人护在身后，声音发颤：“你们……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木念尽量让语气平和：“我们从旧矿道下来。也在找出去的路。”
她目光扫过他们干裂嘴唇和凹陷眼窝，“你们困在这里很久了？”
见木念没有恶意，还是个女子，矿工们的戒心稍减。
五叔老泪纵横：“快……快一个月了……龙爷封了主路出口，说我们……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要灭口……百十号人，现在就剩……就剩这几个了……”
陈五忍不住从藏身处探头道：“龙爷他……他是不是用活人喂那扇门？”
“门”字一出，矿工们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惊恐地看向溶洞深处。
五叔浑身发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尽的恐惧：“你们……你们也见过那东西了？”
木念点头：“遇到一只，像肉瘤，很多触手。”
“那是巡狩……”五叔声音发颤，“门……门后面还有更可怕……黑色影子……龙爷每隔几天，就……就扔一个人进去……惨叫声……能持续一整夜……”
阿丑道：“你们知道其他路的出口？”
五叔看向阿丑，被她脸上疤痕和冷冽眼神慑住，瑟缩了一下，才指向地下河下游道：
“这条河……通往一处地下暗湖，我们有人探过，暗湖一侧石壁有裂缝，能感觉到风……裂缝太窄，人过不去，那边也有奇怪的声音，我们没敢深入。”
有风，就意味着可能通往外界的缝隙。
木念精神一振道：“带我们去看看。”
一个年轻矿工忍不住反驳：“五叔，那地方邪门，上次狗娃过去查探，回来就发起高烧，胡言乱语，没两天就……就没了。”
五叔满脸挣扎：“可是……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木念看着他们道：“跟我们走，可能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有被龙啸天找到、饿死两条路。”
她顿了顿，从空间里悄然取出几个之前准备的干粮饼，递过去，“先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能找路。”
看到食物，矿工们的眼睛都直了，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他们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对木念千恩万谢。
简单休整后，一行人沿着河岸向下游行进。
地下河水流湍急，河岸崎岖难行。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水声轰鸣，空间再次变大，一个巨大的地下湖出现在眼前。湖水幽深漆黑，望不见底。
在湖的左侧石壁上，果然有一道狭窄裂缝，高约一人，宽度容一人侧身挤入。一丝微弱的气流从裂缝中透出，带着泥土腥气。
“就是这里。”五叔指着裂缝，脸上却满是恐惧，“狗娃就是从这里回来后才出事的。”
木念走近裂缝，凝神感应。除了那丝若有若无的风，她确实捕捉到一丝极淡、令人不适气息，与之前那巡狩怪物身上硫磺腐败味有些类似，但更阴冷。
阿丑站到她身边，眼神警惕：“里面有东西。”
木念点头，正想说什么。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们来时方向响起，在溶洞中反复回荡。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溶洞另一端，他们刚才休息窝棚附近，不知何时出现了几点幽绿光芒，正快速朝他们这边移动。
同时，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密集的爬行声。
一个落在队伍最后面、正在系草鞋的矿工，眨眼间就被那几点绿光追上。
火把光芒照耀下，众人看得分明——那是三四只之前木念遇到的“巡狩”怪物。它们体型更大，触须疯狂舞动，瞬间缠住了那矿工脚踝和手臂，将他拖倒在地。
“救……救命！”矿工拼命挣扎，声音充满绝望。
五叔和其他矿工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挤在湖边，退路只有那条狭窄裂缝。
木念对阿丑快速道：“带他们进裂缝，我断后。”
阿丑毫不犹豫，一把拉住还在发抖的五叔，厉声道：“进裂缝，快。”
幸存的矿工连滚爬爬地冲向裂缝。
木念转身，面对追来的怪物。她手中出现数个火折子和一小罐火油。
就在她准备投掷时，异变再生。
那被拖倒矿工发出最后一声不似人声嚎叫，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干瘪下去，仿佛被吸干了所有血肉精气，最后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
几只“巡狩”松开触须，幽绿光芒齐刷刷转向木念，裂开的缝隙对准了她。
更让人心底发寒的是，在它们身后，溶洞黑暗里，一个模糊、黑色影子，正无声地注视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