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坳口铜人迈开步子，青铜脚掌踩在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朝着人群压过来。
它们速度不算快，但那沉重压迫感让空气都凝住了。
“护住老人和孩子。”顾长渊吼着，声音劈了叉。男人们咬着牙，举着削尖木棍和柴刀，手心的汗滑得快要握不住。
一个铜人抬起手臂，猛地朝前挥扫。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慌忙用木棍去格挡。咔嚓一声，胳膊粗木棍应声而断，那汉子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人群里爆发出尖叫。
木念心跳得像擂鼓，强迫自己冷静。
她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皮囊，倒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对付这种东西，寻常刀棍根本没用。
“龙湖，护着我娘和妹妹。”木念喊了一声，眼睛死死盯住离得最近的一个铜人。
龙湖没回头，轮椅后退，挡在抱着木柔的柳氏身前。他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短刃，刃口泛着冷光。
木念深吸一口气，瞅准一个空档，矮身冲了出去。
那铜人反应不慢，机械地转动头颅，猩红的眼锁定她，手臂再次横扫。
木念不闪不避，在手臂扫到前趴低，几乎贴着地面滑了过去。
同时，她手腕一抖，三根银针带着微不可查的破空声，扎进铜人膝盖后方一个不起眼缝隙里。
那铜人抬起的腿一滞，关节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庞大身躯晃了晃，差点失去平衡。
有用。木念心头一喜。这些东西并非毫无破绽。
“关节，打它们的关节。”木念扬声喊道。
顾长渊等人闻言，精神一振，攻击立刻有了目标，纷纷朝着铜人的膝弯、肘部这些地方招呼。
大部分攻击依旧被坚硬青铜弹开，但偶尔几下狠的，确实能让它们动作出现短暂凝滞。
压力稍减，形势依旧危急。
铜人力量太大，挨上一下非死即伤。
它们数量多，慢慢围拢，活动空间被越压越小。
木念额头见汗，呼吸也急促起来。这样下去不行，体力迟早耗光。
她的目光再次扫向罪魁祸首汤老五。
汤老五还站在那里，举着那两片破铜片，像个癫狂的祭司，嘴里不停念叨着“祭品”。
必须解决源头。
木念眼神一厉，对龙湖喊道：“拦住它。”
她话音未落，人已再次窜出，这次的目标直指汤老五。
一个铜人似乎察觉到木念的意图，迈步拦截。
龙湖手腕一甩，短刃化作一道寒光，叮一声打在铜人抬起的脚踝上，力量之大，让那铜人动作微微一偏。
就是这一偏空隙，木念险之又险地擦着它的身躯掠过。
木念冲到汤老五面前，汤老五血红的眼睛瞪着她，举起铜片要砸下来。
木念没给他机会，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手腕上。
“啊！”汤老五痛呼一声，两片铜料脱手飞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铜人动作齐齐一顿，眼眶里的红光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一瞬。
果然，木念心头大定。
她不等铜片落地，伸手凌空一抄，将两片铜料抓在手里。触手依旧温热，甚至能感到微微的搏动，令人恶心。
木念毫不犹豫，双手各捏住一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中间一合。
咔嚓！
一声比之前更清脆和刺耳的碎裂声响起。两片铜料被木念硬生生弄得粉碎，变成一堆带着锋利边缘的金属碎片，从她指缝簌簌落下。
那附着的诡异力量，也随之崩散。
吼！
七、八个铜人同时发出一种类似金属摩擦嘶鸣，充满了愤怒和茫然？
它们眼眶里红光剧烈闪烁，变得极不稳定，庞大身躯开始摇晃，动作彻底失去了章法，有的甚至互相撞在一起。
“就是现在，砸烂它们。”顾长渊抓住机会，带人扑了上去，柴刀、石头朝着那些失去协调的铜人关节处拼命砸去。
木念喘着粗气，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碎片划出的细小血痕，还有沾染上的铜锈。
她感到贴身皮囊里，那粒用布裹着的暗红晶体，轻轻悸动一下，温度更高了。
汤老五瘫在地上，眼中血红褪去，只剩下恐惧和茫然，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战斗很快结束。
失去“指引”的铜人变成了真正死物，被顾长渊带人逐个拆成废铜烂铁，散落一地。
山坳里弥漫着浓重的金属腥气和血腥味。
劫后余生的人们互相搀扶着，看着地上铜块和尸体，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疲惫和后怕。
木念走到那堆最大的铜块前，用脚踢了踢，确认它彻底不动了。
龙湖操控轮椅来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渗血的手心。
“没事，小口子。”木念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转头看向北方道，“这地方不能待，收拾一下，尽快离开。”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只有龙湖能听见：
“那粒晶体，得尽快处理掉。”
皮囊里那东西的温热，如根刺扎在木念心头。
这东西，必须尽快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