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贡院门前的石板路被看热闹的人踩得发亮，红绸扎的彩棚下，各路贵女的马车挤得像屉里的包子。苏晚卿攥着裙摆站在廊下，手里紧紧捏着个巴掌大的锦囊，锦缎上缝的金片被手心汗濡得发潮 —— 这便是她熬了三夜的 “杀手锏”。
“哟，这不是我那‘算筹比笔杆熟’的好妹妹吗？” 娇嗲的声音裹着脂粉气飘过来，苏云裳摇着团扇施施然走来，藕荷色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香风，“怎么？难不成真要给评委绣荷包？”
周围立刻响起细碎的笑声。苏晚卿低头瞅了眼自己锦囊里的东西，突然踮脚凑到苏云裳耳边：“姐姐可知‘孔雀开屏’的典故？” 见对方愣神，她笑得更欢，“开屏时好看，转过身可就露着屁眼儿啦。”
苏云裳的脸 “唰” 地红透，团扇差点戳到苏晚卿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说你。” 苏晚卿耸肩摊手，故意扬高声音，“毕竟姐姐去年那首‘黄鹂鸣翠柳，白鹭上青天’，平仄错得连教书先生都要掀桌子，如今倒有脸来指点我？”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人群，几个知晓内情的贵女忍不住笑出声。苏云裳气得发抖，正要发作，却见人群突然分开条道，沈砚穿着月白锦袍慢悠悠走来，手里把玩着枚玉扳指，眼神在苏晚卿身上打了个转。
“世子爷来得正好。” 苏云裳立刻换了副柔媚面孔，“您快劝劝妹妹，别在这儿胡闹，免得丢了侯府的脸面。”
沈砚没理她，径直走到苏晚卿身边，指尖勾了勾她攥紧的锦囊：“藏什么宝贝呢？让我瞧瞧。”
“不给！” 苏晚卿把锦囊往身后藏，耳朵却悄悄红了。
“哦？” 沈砚挑眉转向苏云裳，语气懒懒散散，“苏大小姐是觉得，我沈砚的夫人，还需要向旁人证明什么？”
苏云裳脸上的笑容僵住：“世子爷说笑了，我只是担心妹妹 ——”
“担心她抢了你的风头？” 沈砚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揽住苏晚卿的腰，动作自然得像练过千百遍，“去年赏花宴，是谁把‘玲珑’写成‘玲龙’，被御史家的公子笑了半个月？我没记错的话，那人好像不是我家晚卿。”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苏云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攥着团扇的指节泛白：“世子爷怎能如此偏袒？”
“我的人，我不偏袒难道偏袒你？” 沈砚低头看向怀里的苏晚卿，眼底带着戏谑，“再说，晚卿就算现场表演算账，也比某些人只会堆砌辞藻强。至少她算出来的数字，不会像诗里的平仄那样丢人现眼。”
苏晚卿被他搂得浑身发烫，嘴上却不饶人：“谁是你的人！” 话虽如此，往他怀里靠的动作却没停。
沈砚低笑出声，声音透过衣襟传进她耳朵：“昨日是谁抱着酱肘子去求刘学士？哦对了，刘学士说，晚卿调的胭脂方子，比他见过的任何诗赋都有趣。”
这话一出，连评委席上的老夫人都笑了。苏云裳站在原地，像被钉住的蚂蚱，周围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她身上。她咬着唇瞪了苏晚卿一眼，转身踩着碎步愤愤离去，背影都透着狼狈。
“你故意的。” 苏晚卿抬头瞪他，却撞进他带笑的眼眸里。
“嗯。” 沈砚低头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看不得别人欺负你。”
苏晚卿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慌忙推开他：“谁要你多管闲事！” 转身就往贡院里跑，跑了两步又回头，把手里的锦囊塞给他，“给你！算谢礼！”
沈砚展开锦囊一看，里面竟是片用金线绣的柳叶，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鲜活气。他指尖摩挲着那片 “柳叶”，看着苏晚卿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萧景行不知何时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行啊你，护妻狂魔上线了？”
“滚。” 沈砚把锦囊揣进怀里，语气却没什么力度。
“不过话说回来，” 萧景行压低声音，“那支笔里的东西，我让人查了，是能让手腕发痒的药粉。苏云裳这招够阴的。”
沈砚眼底的笑意淡去：“告诉刘学士，让他在策论题目里，加个‘论德才之辩’。”
萧景行挑眉：“你这是要给苏云裳再补一刀？”
“是给某些人提个醒。” 沈砚望着贡院门口的匾额，“别以为我沈砚的夫人，是她们能随意拿捏的。”
此时的苏晚卿正站在候场区深呼吸，阿阮凑过来小声说：“小姐，世子爷刚才好帅啊！”
“帅什么帅，油嘴滑舌！” 苏晚卿嘴上反驳，心里却像揣了块蜜糖。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突然想起沈砚刚才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 ——
这场才女大选，她还真得好好表现，不能让某人看了笑话。至于苏云裳？呵，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