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墨千魂见邪尊面，献计夺灵脉之心
魔魂谷深处，死寂是唯一的旋律。
那由无数头骨堆砌而成的王座，散发着亘古的怨念与冰冷。匍匐在地的血蝠使，连呼吸都已停滞，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会成为自己化为王座一部分的催命符。
墨千魂的出现，像是一滴墨，滴入了这潭死水。
他跪在那里，姿态恭敬，但脊梁却并未完全弯曲，保留了一丝属于昔日仙门天骄的、已然扭曲的傲骨。
王座上的那团黑雾，缓缓蠕动了一下。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从血蝠使身上移开，落在了墨千魂的身上。那不是视线，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探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血肉中剥离出来，一寸寸地检视。
“仙界的小虫子，”一个沙哑、扭曲，仿佛由无数魂魄摩擦而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能刮伤骨头的寒意，“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本尊的面前？”
这声音中蕴含的威压，让血蝠使的魔躯都开始微微溶解，化为黑烟。
墨千魂却仿佛没有受到影响，或许说，他内心那股更为炽烈的火焰——嫉恨，为他抵挡了这份来自深渊的寒冷。
他抬起头，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一种病态的、找到知音般的狂热。“邪尊大人，因为我和您一样，都想看到龙夭夭……一无所有。”
他吐出那个名字时，牙关咬得极紧，眼底的疯狂与贪婪交织成一张网。
“哦？”黑雾中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兴味。
“血蝠使大人只看到了表象。”墨千魂没有去看旁边那个几乎要瘫软成一滩烂泥的魔修，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王座上的那团黑雾，“他以为龙夭夭修复灵脉，是心怀善意，是救世之举。错了。”
他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邪尊大人，您难道不好奇，为何一座以吞噬生机为目的的‘锁灵阵’，会被人从内部撑爆，甚至反过来为她所用吗？”
黑雾中的红光闪烁了一下。
“因为龙夭夭的本质，从来都不是‘创造’，而是‘毁灭’！”墨千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快意，“她不是在修复灵脉，她是在吞噬！她想吞掉锁灵阵，想把那片秘地连同里面的所有生灵一起，拉着同归于尽！只是她没能控制好那股力量，那股源自始龙血脉的、最原始的毁灭之力，在失控后，阴差阳错地变成了‘新生’！”
“她想当一个恶人，想毁掉一切，可天道，或者说她那该死的命运，却总在和她作对。她越想破坏，造成的‘善果’就越大。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墨千魂的分析，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龙夭夭那疯癫行为之下，最深层的动机。
这些话，让王座上的邪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血蝠使惊骇地看着墨千魂，他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那个女人，不是救世主，而是一个想灭世却总是失败的疯子？这个结论，比她是救世主，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继续。”许久之后，邪尊的声音再次响起。
得到了鼓励，墨千魂眼中的光芒更盛。他向前膝行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最恶毒的秘密。
“所以，对付她，不能用强。您派再多的魔修，布再强的阵法，都可能在她的命运修正下，变成她功德簿上的又一笔。您越想杀她，她可能活得越好，甚至修为大增。”
“对付这种人，要顺着她，利用她。”
“利用？”
“没错。”墨千魂的嘴角咧开一个充满算计的弧度，“她想灭世，不是吗？那还有什么，比打开‘混沌魔渊’，更能满足她的愿望呢？”
此话一出，大殿中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连邪尊座下的黑雾，都停止了蠕动。
打开混沌魔渊，这正是他毕生的夙愿。
“您的计划，是集齐三颗灵脉之心，强行开启魔渊通道。”墨千魂侃侃而谈，仿佛他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魔主，“可龙夭夭体内的那颗，您要如何取？强取，只会重蹈锁灵阵的覆辙。但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呢？”
“我们去告诉她，我们愿意和她‘合作’。”
“告诉她，我们志同道合，都想看这三界化为飞灰。而打开混沌魔渊，需要集齐三颗灵脉之心。她身上已经有了一颗，我们愿意帮她，找到另外两颗。”
墨千魂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
“她疑心重，不会轻易相信。但‘灭世’这个诱饵，是她绝对无法抗拒的。她会假意合作，想利用我们。而我们，也正好可以利用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带路，去寻找另外两颗灵脉之心。”
“等到三颗灵脉之心齐聚的那一刻，她以为是灭世大计功成之时，实际上，那才是她地狱降临之日。”
“到那时，她已无利用价值。邪尊大人您再出手，夺走三颗灵脉之心，易如反掌。甚至……”墨千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她那身让您都感到棘手的始龙血脉，在失去灵脉之心的庇护后，也会成为您囊中之物。”
“一箭双雕。”
他总结道，然后深深地叩首，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整个计划，阴险、恶毒，且直指人心。它利用的不是别的，正是龙夭夭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疯狂。
大殿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长，更压抑。
邪尊在思考。
他那非人的思维，在飞速权衡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这个来自仙界的虫子，对龙夭-夭的了解，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提出的计划，刁钻，狠辣，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专门往人心最柔软、最偏执的地方捅。
“一个很好的故事。”邪尊的声音缓缓响起，听不出喜怒，“但本尊，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丧家之犬。”
墨千魂闻言，非但没有惶恐，反而直起了身子。
他看着王座上的黑雾，脸上那病态的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深入骨髓的怨毒。
“因为邪尊大人您要的，是打开魔渊，是无上伟力。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我只要她死。”
“我要她众叛亲离，要她从云端跌落泥潭，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夺走，最渴望的梦想化为泡影。我要她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地忏悔、哭嚎！”
“我的恨，就是您最好的保证。这份恨意，比三界任何一种誓言，都更加可靠。”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那份浓烈到化为实质的恨意，连魔魂谷中永不消散的怨气，都为之退避。
邪尊座下的黑雾，剧烈地翻涌起来。
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话。那份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恨，甚至让他这个玩弄了无数灵魂的魔界至尊，都感到了一丝欣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扭曲、沙哑的笑声，第一次在魔魂谷深处回荡。那笑声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让整座由头骨组成的大殿都为之震颤。
血蝠使惊恐地发现，王座上那些紧闭了千百年的骷髅眼眶中，竟燃起了一簇簇幽蓝色的鬼火。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邪尊的笑声渐渐平息，那团黑雾重新凝聚，变得比之前更加深沉。
“你的计策，本尊采纳了。”
墨千魂闻言，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正欲再次叩首谢恩。
“但是，”邪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计划由本尊来执行。而你，这只仙界的小虫子，需要先向本尊证明你的价值。”
墨千魂的动作一僵。
“你对那条龙的了解，是你的筹码。但光有筹码，还不够。”邪尊的声音冰冷，“本尊的麾下，不养无用的废物。”
“去，替本尊寻一件东西。找到了，你便是本尊的座上宾。找不到……”
邪尊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所蕴含的恐怖，让墨千魂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请邪尊大人吩咐！”墨千魂毫不犹豫地应下。
“很好。”
黑雾之中，飘出了一片漆黑的、仿佛由阴影凝结而成的鳞片。鳞片上，刻画着诡异的魔纹，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这是‘逆鳞’的碎片。它能指引你，找到本尊安插在妖族的一颗棋子。从那颗棋子手里，拿到本尊需要的东西。”
“至于第一步……”
邪尊的声音顿了顿，那两点猩红的光芒，穿透了无尽的空间，仿佛看到了那片正在举行宴会的妖族秘地。
“得先派个使者，去见见我们那位……渴望灭世的‘盟友’。”
“一个足够聪明，又足够让她相信的使者。”
黑雾翻涌，一道比周围黑暗更加深邃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王座的阴影中分离出来，化作一个身披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轮廓，单膝跪地。
“血蝠。”
“属下在！”血蝠使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应道。
“传本尊之令，”邪尊的声音，在整个魔魂谷中回荡，带着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序曲，“让使者前往妖族秘地，告诉龙夭夭……”
“本尊，愿助她一臂之力，共襄……灭世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