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去死——!”
“画皮奴”怨毒到极致的尖啸撕裂长空,如同亿万毒蛇临死前的诅咒!悬空的身影猛地向下一沉,宽大的蛇皮斗篷鼓荡如魔翼!枯爪般的双手疯狂舞动,结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邪异印诀,口中念诵的咒语速度陡增数倍,音节扭曲刺耳,如同地狱深处刮起的腥风!
一股远超之前的、带着纯粹毁灭气息的邪异精神风暴,混合着刺耳欲聋的操控音波,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汐,轰然降临整个青阳镇!
“噗!噗!噗!”
下方汹涌的傀儡狂潮,无论是状若疯魔的镇民还是灰白干瘪的蜕皮者,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同时剧烈一震!他们眼中那疯狂的血光瞬间暴涨,几乎要燃烧起来,化作两汪沸腾的血泉!皮肤之下,无数灰黑色的细小“蛇影”疯狂游走、鼓胀!原本就扭曲僵硬的身体,此刻如同被强行充气的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形!一股股极其不稳定、充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混合着令人作呕的毒气腥甜,从他们每一个毛孔、每一处关节缝隙中疯狂爆发出来!
自爆!数百上千具被操控的傀儡,在这一刻,被强行点燃了体内潜藏的剧毒与邪力,化作了行走的、即将喷发的毒火山!目标只有一个——毁灭那座小小的驿丞小院!将里面的人连同那截该死的血兰蕊心,彻底炸成齑粉!
毁灭的倒计时,在每一个膨胀扭曲的傀儡躯体上疯狂跳动!那汇聚的恐怖能量,足以将半个青阳镇夷为平地!
驿丞小院门口。
黄天越的眼神骤然收缩成一点寒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清晰地感知到,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所有被操控的傀儡,体内的毁灭能量已然处于爆发的临界点!那并非分散的爆炸,而是被“画皮奴”邪术强行串联引导,一旦爆发,将形成连锁的、毁天灭地的能量潮汐!他或许能凭借超凡的身法在爆炸核心中觅得一线生机,但身后的院落、院内的梁卉、杜莺歌、刚刚苏醒意识混乱的上官燕舞、以及本源垂危的欧阳晓晓…绝无幸免之理!
退?无路可退!院内就是死地!
硬抗?数百具人形毒火雷同时引爆,神仙难挡!
破邪?那邪术源头在数十丈外高空,被重重傀儡和毁灭能量包裹!
千钧一发!生死刹那!
就在这毁灭风暴即将彻底引爆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冻结时空的极致冰寒,毫无征兆地从驿丞小院的正屋内爆发出来!
这寒意并非无序的失控,而是带着一种纯粹、古老、仿佛能冰封万物本源的绝对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冰河世纪骤然降临人间!
首当其冲的,是院门口距离黄天越最近、膨胀得如同气球般的十几具傀儡!
那足以撕裂金铁的毁灭能量波动,在这股极致冰寒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寒流冻结!膨胀的躯体猛地僵住!皮肤下疯狂游走的灰黑“蛇影”瞬间凝固!即将喷薄而出的毒火与邪力被硬生生冻结在爆发的前一刻!时间仿佛在他们身上停滞!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那十几具膨胀的傀儡,连同他们身上逸散出的毁灭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永恒寒意的坚冰!如同瞬间被投入了万载玄冰之中,化作了姿态各异、狰狞扭曲的冰雕!那冰层之厚,连内部被冻结的能量光芒都清晰可见!
这冻结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以院门口为起点,那极致的冰寒如同拥有生命的白色瘟疫,呈扇形向着院外汹涌的傀儡狂潮急速蔓延!所过之处,空间似乎都为之凝滞!
膨胀的躯体被冻结!
鼓动的毒气被冰封!
狂暴的能量被禁锢!
“咔嚓咔嚓”的冻结声连成一片,如同死亡的乐章!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具傀儡,无论是镇民还是蜕皮者,毫无例外地在刹那间被冻结成栩栩如生的冰雕!他们脸上凝固着疯狂的赤红,动作停留在扑击撕咬的瞬间,形成了一道诡异而恐怖的冰雕人墙!后方汹涌的傀儡狂潮撞上这冰雕人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却无法撼动那蕴含本源寒意的坚冰分毫!整个毁灭性的爆炸狂潮,竟被这突如其来的、范围性的极致冰封,硬生生地遏止在了院门之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悬空操控的“画皮奴”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嘶鸣!他那两点幽绿的瞳孔死死盯住院内正屋门口,充满了极致的惊愕!他苦心孤诣引动的毁灭狂潮,竟被一股更古老、更纯粹的冰寒之力强行冻结?这怎么可能?!
院内。
正屋门口,梁卉和杜莺歌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她们的目光,顺着那冰封万物的寒潮源头望去——
只见梁卉怀中,那一直虚弱沉睡、意识迷失在冰魄深处的欧阳晓晓,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初醒时的茫然空洞,也不再是失控时的冰冷狂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清澈得如同万载寒潭最深处的玄冰,剔透、深邃、不含一丝人间烟火。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缓缓旋转、组合,折射着世间最纯粹的光华。一种古老、宁静、仿佛洞悉了万物冰封本质的意志,从这双眸子中流淌出来。
她醒了!真正的醒了!从冰魄本源的最深处,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她的身体依旧虚弱,靠在梁卉怀中,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她的右手,却如同白玉雕琢而成,正极其稳定地、缓缓地抬起。五指纤细,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冰蓝色光晕。
刚才那冻结毁灭狂潮的恐怖寒意,正是源自这看似柔弱无力的指尖!
她的目光,平静地越过门口堆积的冰雕人墙,越过混乱停滞的傀儡狂潮,如同穿越了空间,毫无阻碍地落在了悬停在府衙上空、兜帽破碎露出蛇鳞脸颊的“画皮奴”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愤怒,没有任何杀意,只有一种如同神明俯视蝼蚁般的、纯粹的冰冷。
被这目光注视,“画皮奴”浑身鳞片瞬间炸起!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方才黄天越剑气更甚的极致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万载冰原的暴风雪核心,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你…你是…”嘶哑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欧阳晓晓没有回答。她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画皮奴”,仿佛在注视一件死物。然后,她那抬起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对着“画皮奴”的方向,轻轻屈指一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呼啸的劲风。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冰蓝色光线,无声无息地从她指尖射出。
这道光线,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用缓慢来形容。它穿过院门,穿过被冻结的冰雕人墙,穿过停滞混乱的傀儡狂潮,如同在粘稠的空气中穿行的冰晶精灵。它所过之处,空气无声地凝结出细碎的冰晶雪花,飘然落下。
然而,被这道冰蓝光线锁定的“画皮奴”,却感觉如同被整个世界的寒冰意志所凝视!一股冻结灵魂、冰封本源的恐怖危机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他想躲!想逃!想用尽一切手段抵御!
但,他的身体,在那双冰蓝色眸子的注视下,在那道看似缓慢却仿佛锁定了时空的光线面前,竟僵硬得如同真正的冰雕!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死亡光线,如同索命的冰锥,一寸寸、缓慢而坚定地逼近自己的眉心!
“不——!!!”“画皮奴”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嘶吼!两点幽绿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疯狂闪烁,几乎要爆裂开来!他疯狂地催动体内所有的邪异力量,试图挣脱那无形的冰魄凝视!
就在那道冰蓝光线即将触及“画皮奴”眉心、他眼中绝望达到顶峰的瞬间——
一直如同礁石般矗立在院门口的黄天越,动了!
时机!这稍纵即逝、由欧阳晓晓以本源冰魄之力创造出的绝杀时机!
“画皮奴”的注意力、他所有的邪力、他求生的本能,都被那道致命的冰魄光线所吸引!他悬停的身形因竭力挣扎而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和破绽!左侧脸颊那道深可见骨的焦黑剑痕,在邪力疯狂运转下,如同裂开的丑陋蜈蚣!
就是此刻!
黄天越的双眸之中,仿佛有混沌开辟,宇宙生灭!一股洞穿过去未来、勘破一切虚妄的意志瞬间凝聚到极致!他的“破藏真意”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如此刻般充满毁灭性的锋芒!
他并未拔剑。
只是对着数十丈外、悬停在毁灭边缘的“画皮奴”,极其简单地并指如剑,向前一刺!
“破!”
声音不高,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直接炸响在“画皮奴”的灵魂深处!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粹意志和空间本身压缩而成的无形剑气,骤然离指而出!
这道剑气,无形无质,没有颜色,没有光影。它仿佛超越了速度的概念,在黄天越手指刺出的刹那,便已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下方凝固的冰雕人墙和混乱的傀儡潮,直接出现在“画皮奴”的身前!
目标,正是他因竭力挣扎而暴露无遗的、左侧太阳穴下方那道深可见骨的焦黑剑痕!那是他防御最薄弱、邪力运转最滞涩的致命破绽!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
那道无形剑气,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画皮奴”左侧脸颊那道焦黑的剑痕深处!沿着黄天越之前留下的伤口轨迹,如同庖丁解牛般,瞬间没入!
“呃啊——!!!”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惨嚎,猛地从“画皮奴”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声音超越了人类声带的极限,混合着毒蛇的嘶鸣、恶鬼的哀嚎,尖锐刺耳,瞬间压过了青阳镇所有的混乱!
他悬空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宽大的蛇皮斗篷疯狂鼓荡!左侧脸颊那道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溅,反而猛地向内塌陷、撕裂!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他头颅内部疯狂搅动、破坏!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画皮奴”的整个左臂,连同左侧小半个肩膀,竟被那道无形剑气从内部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地从躯干上撕扯了下来!断口处焦黑一片,没有鲜血,只有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冒着缕缕腥臭黑烟的筋肉骨骼!
那断臂混合着破碎的斗篷碎片,如同破烂的布偶残肢,向着下方燃烧的府衙废墟坠落下去!
“啊——!黄天越!欧阳晓晓!万毒圣教…不会放过你们——!”
怨毒到极致的诅咒伴随着非人的惨嚎,从“画皮奴”残破的口中挤出!他剩下的右臂疯狂地挥舞着,仅存的右眼中充满了无边的痛苦、怨毒和深深的恐惧!他知道,再留下去,必死无疑!
借着断臂剧痛带来的瞬间刺激,他体内残存的邪异力量被彻底点燃!宽大的斗篷猛地向内一裹,将他残破的身躯如同裹尸布般紧紧包裹!
“嘭!”
一声闷响,如同毒蛇蜕皮!
原地炸开一团浓烈腥臭的墨绿色毒雾!毒雾翻滚,瞬间遮蔽了那残破的身影!
当毒雾被混乱的气流吹散时,原地已空无一物!只有几片破碎的灰白色蛇皮斗篷碎片,混合着点点散发着恶臭的黑血,如同肮脏的雨点般飘落向燃烧的废墟。
“画皮奴”,断臂重伤,施展秘法遁逃!
随着“画皮奴”的遁逃和重创,那笼罩整个青阳镇、操控傀儡的邪异音波和精神风暴,如同被斩断了源头的魔网,瞬间溃散、消失!
院门外,那些被冰封的傀儡冰雕依旧矗立,保持着疯狂的姿态。但后方那些尚未被冻结、体内毁灭能量尚未被完全点燃的傀儡,眼中的疯狂血光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膨胀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皮肤下游走的“蛇影”消失无踪,那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也烟消云散!
失去了邪术的支撑和控制,这些被深度侵蚀的镇民和蜕皮者,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有的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皮肤灰败,显然已病入膏肓,离死不远。整个青阳镇,从疯狂的地狱瞬间陷入了死寂的坟场。唯有驿丞小院门口那数十具姿态狰狞的冰雕,在燃烧的火光和浓烟映照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永恒寒意。
院内。
黄天越缓缓收回并指如剑的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刚才那凝聚“破藏真意”巅峰的一剑,对他心神消耗极大。他目光扫过院外死寂的坟场,最终落回院内。
正屋门口,梁卉依旧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呆呆地看着怀中苏醒的欧阳晓晓,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欧阳晓晓那抬起、弹出冰魄光线的右手,此刻已无力地垂落下来,搭在梁卉的手臂上。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古老深邃的光芒正在缓缓褪去,重新变得清澈,却带上了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虚弱。她长长的睫毛如同承受不住重量的蝶翼,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合拢。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冰雪初融时露出的第一缕微光,随即彻底陷入一种深沉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昏迷之中。
“晓晓!”梁卉这才如梦初醒,惊呼一声,连忙探查她的脉息。虽然微弱如游丝,但那股冰封本源、随时可能彻底寂灭的危机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虚弱、却异常稳固的生命韵律!那截暗红流金的血兰蕊心,正静静地躺在寒玉盒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蕊心找到了,冰魄玄关的危机暂时解除!梁卉心中涌起巨大的后怕和庆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杜莺歌站在枯槐旁,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血兰蕊心的寒玉盒,光洁的头皮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她看着门口那道青衫背影,又看向梁卉怀中再次昏迷的欧阳晓晓,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中这截救命的蕊心上,眼神复杂无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守护成功的释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过往彻底割裂的决绝,交织在她冷硬的面容上。她默默地将寒玉盒盖上,小心翼翼地收起。
而一直被梁卉半扶半抱着的上官燕舞,在欧阳晓晓弹出那道冰魄光线、意识彻底苏醒的瞬间,她脑海中那如同风暴般肆虐的混乱记忆碎片,仿佛被一股清冽的冰泉冲刷而过,瞬间平息了许多!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残留着眩晕和虚弱,但神智已然恢复了清明!
她挣扎着从梁卉怀中站直身体,目光先是焦急地投向昏迷的欧阳晓晓,当看到梁卉探查后露出的庆幸神色时,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随即,她的目光越过梁卉的肩膀,落在了院门口那道缓缓转过身来的青衫身影上。
黄天越的咽喉处,三道被自己混乱中抓出的血痕,在清冷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那伤口虽浅,却让上官燕舞的心猛地一揪!混乱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自己那如同野兽般的本能反击…那狠辣抓向他咽喉的一爪…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天…天越…”上官燕舞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脚步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模糊了视线,“你的伤…我…我…”她看着黄天越咽喉的血痕,后面的话被哽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边的悔恨和后怕。
黄天越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内的众人。掠过梁卉怀中昏迷的欧阳晓晓,掠过杜莺歌手中紧握的寒玉盒,最后落在泪流满面、充满愧疚的上官燕舞身上。
他抬起手,指尖在咽喉处那三道血痕上轻轻拂过。一股温润的内力透入,那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结痂、脱落,转眼间只留下三道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红痕。
“无妨。”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那险些致命的伤口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投向院外那片死寂的、如同巨大坟场的青阳镇废墟,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地已成绝地,不可久留。收拾东西,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