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罡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愧疚:“没想到他不仅是一名五品阵师,竟然还兼修符道!阵符双修,保命手段层出不穷……是我大意了,没能截下他,留下如此大患!”他看向林冲,眼中歉意更深,“林冲兄弟,你的名字恐怕……”
林冲深吸一口黎明时分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白罡宽厚结实的肩膀,沉声道:“白罡大哥,千万不要自责!你刚经历一场恶战,消耗巨大,又马不停蹄去追击。一个重伤之下还能如此冷静狡猾、且是阵符双修的五品修士,本就极难对付。换做是我,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赤烈也上前,拍了拍白罡的另一边肩膀,声音坚定:“白罡大哥,你已经尽力了。若非你及时警觉追击,恐怕他逃得更快更远。要怪,只怪敌人太狡猾,准备太充分。”他转向林冲,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与歉意,“林冲兄弟,是我们连累了你。为了我们整个部落,如今让你身陷如此险境,身份可能暴露,我……”
林冲摆了摆手,打断了赤烈的话,他的眼神在最初的震动后,反而迅速冷静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锐利的光芒:“赤烈大哥,别这么说。我们既是兄弟,何来连累?”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种豁达与无畏:“既来之,则安之!我林冲,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他眼中寒光一闪,“我只是担心……我的师门,青云宗。”
这才是他真正的心结。他看向白罡和赤烈,声音低沉下去:“十四名五品境修士的伤亡,对于三大宗门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损失和耻辱。他们必然会彻查。一旦查到我的名字,再顺藤摸瓜找到青云宗……我那小小的宗门,如何承受得起三大宗的怒火?我闯的祸,不能让他们替我背!我必须尽快赶回宗门,通知师父和师兄师姐,让他们早做准备,或许……”
一直静静听着他们交谈的大长老,此刻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过来。他苍老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林冲小友,老朽说几句。三大宗门若真查到你,查到青云宗,他们首要的目标,必然是你这个‘勾结妖族、残杀同门’的‘叛徒’。他们向青云宗要的,无非是一个‘交代’,而这个交代,最直接的就是把你交出去。”
大长老顿了顿,看着林冲:“只要你暂时不出现,不主动回到青云宗,让他们找不到确凿证据直接指向青云宗指使你,或者证明青云宗与你同谋,那么,三大宗即便怀疑、施压,在没有铁证和明确目标的情况下,直接对一个有正式传承的宗门(哪怕是小宗门)悍然出手,屠宗灭门,这于理于法,都难以站住脚,也会引起其他中小宗门的恐慌和反弹。他们更大的可能,是通缉你,并向青云宗施压,要求配合追查,交出知情者,但不会立刻、直接地毁灭青云宗。”
赤烈立刻点头附和:“大长老说得对!林冲兄弟,你一旦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捉拿你,甚至可能以此为借口,直接控制或搜查青云宗,到那时,反而更被动,更可能牵连师门!”
林冲听着大长老和赤烈的分析,陷入沉思。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自己现在回去,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成为引爆危机的导火索,将师门直接置于风口浪尖。
可是,不回去,难道就让师父他们独自承受压力,蒙在鼓里,日夜担忧吗?
片刻后,林冲抬起头,眼神中已经有了决断:“你们说的对。我现在回去,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害了师门。”他看向山洞外逐渐亮起的天空,“事已至此,我需要想一个既能保全师门,又能应对后续追查的法子。”
他沉吟道:“为今之计,我只能暂时留在青岚山脉。我需要时间,等玄璃前辈的元神恢复更多力量。有她在,我应对风险的能力会大增。”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至于三大宗……如果他们真的查到我头上,并且不顾脸面非要牵连青云宗,逼我现身……那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大不了,我直接去找他们!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公开我的‘妖族机缘’,把事情闹大!只要他们承诺不为难青云宗,一切都不是难事!”
“我陪你一起!”赤烈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还有我!”白罡同样上前一步,虎目圆睁,声音铿锵!
看着眼前这两位毫不犹豫、愿与自己共赴险境的妖族兄弟,林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那份沉重与忧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客套话。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前路虽险,但并非绝路。
赤角狼族在大长老和赤岩长老的带领下,携带着简单的行装和沉痛的心情,悄然隐入青岚山脉更深处那片云雾缭绕、古木参天的未知区域,开始了寻找新家园的艰难旅程。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将悲伤与过去的痕迹一同掩埋。
而林冲,则在赤烈和白罡的陪同下,返回了那片更为熟悉、也相对更为安全的秘密基地——幽谷圣地。
谷内依旧灵气充沛,宁静祥和,仿佛外界的血腥与纷争从未侵扰过这里。只是木屋前,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凝重与紧迫感。
赤金已经苏醒,伤势在月华之力和自身妖力的修复下好了大半,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当他从哥哥赤烈口中得知了整个部落的遭遇、同伴的牺牲、林冲与玄璃的力挽狂澜,以及那九枚承载着同伴意志与力量的妖丹被托付给自己的全部经过时,这个向来开朗单纯的少年,第一次流下了混合着悲痛、愤怒与无尽责任的泪水。
他没有哭嚎,只是紧紧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无声滑落,双手死死攥着那个染血的乾坤袋,指节发白。
玄璃的元神因附体激战消耗巨大,林冲清楚,这一次起码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玄璃元神才能恢复,这一个月,是他们应对未来可能风暴的关键准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