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转动保险柜的密码锁,“咔哒”一声轻响,柜门弹开。
他从最深处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装着许婕带回来的部分证据。
这是没送去公证的那一份,薄薄几张纸,却沉得像块石头。
他捏着文件走到办公桌前,指尖划过纸上的名字,眉头越皱越紧。
许婕已经公证过的那些证据,足以证明陈文光是被陷害的,濂创的商务经理李伊也只是个替罪羊。
可手里这份不一样,上面牵连出三十多个公司和个人,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不说叱咤一方,也都是在各自领域颇有分量的人物。
“拿下濂创容易,剩下这些人……”林墨喃喃自语,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轻响,
“他们要是知道我手里有这个,怕是夜夜都睡不安稳。到时候群起而攻之,麻烦可就大了。”
高叶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过去,见他对着文件出神,便轻声问:“老大,需要我一起看看吗?”
林墨抬头,摇了摇头:“不用,你先去忙吧,我自己琢磨琢磨。”
这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理清楚的,没必要让高叶跟着耗着。
“行,有事您随时叫我。”高叶放下茶杯,转身往外走。
她现在是律所暂代的首席运营官,手头上一堆事。行政部刚理顺,各部门的人员调配、模拟法庭的装修进度、公益部的培训计划……
可以说,每天能抽出两小时处理林墨这边的事,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
以前的名堂,管理全靠老板和合伙人齐抓,律师们除了办案,还得兼着行政、财务的活儿,难免顾此失彼,勾心斗角也没断过。
现在不一样了,林墨把行政部独立出来,让专业的人管专业的事,律师们终于能沉下心来办案。
除了法律相关的案子,剩下的大小事,全归高叶这个首席运营官说了算。
办公室里只剩林墨一人,他重新摊开文件,目光落在几个名字上,呼吸微微一滞:
“汉东油气集团总经理刘新建?京都惠龙集团赵晓惠?临江省、京海市……”
这些名字背后牵扯的利益网,比他想象的还要密。他指尖点在“资金流向”那一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难怪呢,捞了这么多钱,总不能像那位老赵似的,一分不敢花,全堆在家里吧?
赵家公子那些海外资金,来源这下说通了,都是经过这些渠道洗白的。”
他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了。检查人员突击搜查、起获巨额现金的戏码,在现实里其实少得可怜。
办这类案子,得先立案,再谈话函询、初步核实,最后成立核查组收集证据,光是审批流程就耗时长,保密性很难保证。
被查的人多半能提前收到风声,早就把财产转移得干干净净,有远见的更是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洗白了。
“这么看来,这烫手山芋里,倒也藏着不少机会。”林墨眼神渐亮,尤其是刘新建和赵晓惠这两个名字,他们可是能把高老师从汉东摘出来的关键。
他拿起红笔,在名单上勾勾画画:无关紧要的打叉,重点人物圈起来,临江省那几个曾任国企总经理的名字被标上了着重号。
“这几个在当地职权不小,胆子也大,倒是可以作为破局的突破口。”
正常来说,这些人的事跟他这个律师八竿子打不着,但牵出他们,就能在可控范围内搅动风云,甚至能为高老师铺路。
临江省二把手的位置正合适,若是老师给力,一把手也不是没可能。
林墨一边盘算,一边把梳理好的内容复印出来,分装成几个档案袋,重新锁进保险柜。
刚合上柜门,办公室门就被推开,高叶去而复返,神色有些急:“老大,栗娜姐那边有新情况,让你尽快去趟京都。
我询问过了,一来是她想跟你当面谈事,第二就是说有个大案子要介绍给你。”
“栗娜要给我介绍案源?”林墨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沉吟道:“也好,我本来也要再去趟京都和汉东,濂创的案子卡在那儿,得亲自去解决一些事情。”
那我这就去回复栗娜姐,或者您直接给她发个消息会更合适?高叶微微欠身,又补充道:等行程确定后,我来安排行程。”
林墨嘴角微扬,温和地说:好,辛苦你了叶子。
高叶连忙摆手:这都是分内之事。老大,我先去忙了,何幸运就在外面候着,您有事随时吩咐。
林墨若有所思地点头,等林小夏回来让她过来一趟,我有些事要问她。
明白!高叶笑容明媚,动作娴熟地为林墨续上一杯热茶,茶香氤氲间轻声道:那我先去忙了。
看着高叶离去的背影,林墨陷入沉思。栗娜答应来名堂,说明权景那边一定出了变故,不然以她对罗宾的忠心,绝不会轻易动摇。
在罗宾心里,栗娜是最默契的工作伙伴,却也仅限于此。
行政工作她能做到滴水不漏,连高叶都自愧不如,但论专业,她比不上罗宾的小助理黛曦,更比不上老情人蓝红。
罗宾、黛曦、蓝红都是政法大学毕业,思维理性(除了黛曦偶尔圣母),而栗娜偏感性,处世风格格格不入。
可栗娜的本事,在于非专业事务的处理,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说是天花板也不为过。这样的人才,做秘书再合适不过。
林墨又想起罗宾的感情纠葛:蓝红早已为人妻,林静微心机深沉,黛曦总惹麻烦还圣母,可罗宾偏偏对她们牵肠挂肚,唯独对完美的栗娜视而不见。
“或许是太了解了,反而少了些距离感?”他摇摇头,懒得深究,这恰恰给了他机会。
栗娜想要的,他都能给:权益合伙人、行政总监,甚至她梦寐以求的执行官位置。
虽然高叶现在是首席运营官,但给栗娜一个次席执行官的头衔(相当于副总),完全没问题。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办公桌上的卷宗上。林墨拿起手机,亲自给栗娜发了条信息:“我会尽快京都,约个时间详谈?”
很快收到回复:“好,我等你。”
他放下手机,眼神清亮。拿下濂创只是开始,接下来要走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