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片刻后,关母亲昵地拉着女儿在张母对面落座,眉眼间尽是慈爱:我们家关关啊,就是性子太静。
她轻拍女儿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宠溺,平时不爱说话,做什么事都得我们催着,不过这孩子脾气倒是极好。
邻居们也都夸她懂事。上次在医院陪她外婆,连吃块饼干都要先含化了再嚼,生怕发出声响打扰别人。
说着她望向丈夫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欣慰,这点随她爸,做事特别细心。
张母闻言频频点头,顺势推了推身旁的儿子,接过话茬:我们家豪豪也是个省心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跟人红过脸。
她骄傲地挺直腰板,学业上更是不用操心,本科保送211学计算机,硕士去了英国深造,现在在外企工作,收入稳定。
说着目光在两位年轻人之间游移,我看这两个孩子,说不定挺投缘的。
“我看着也没问题!”关母笑着应和道,目光在张豪身上打量了一番,“小伙子长得精神,又有出息。”
张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抿了口茶。关关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始终低垂。
张母见状,连忙笑道:“年轻人初次见面,难免害羞。不如让他们单独聊聊?”
话音未落,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儿子:豪豪,快跟关关打个招呼,介绍一下自己。
一直低着头的张文豪像是突然被唤醒,猛地抬起头来,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框,声音略显拘谨:你好,我叫张文豪。
你好,我是关雎尔。关雎尔礼貌地点头致意,余光瞥见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不安地轻叩,心里顿时了然。
她略作迟疑,用流利的英语轻声说道:抱歉,我妈妈没告诉我这是相亲,其实我并不想......
张文豪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立刻用英语回应:我也是!我妈只说见个老朋友,没想到......
他压低声音,说实话,我挺反感这种安排的。
“太好了,”关雎尔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本我还考虑怎么跟你说,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既然你也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也有了男朋友,那咱们想个办法结束这场相亲怎么样?
完全同意。张文豪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觉得该怎么跟她们说比较合适?
关雎尔略一思索:待会我们就说和自己父母说,各自都有喜欢的人了?
她眼中带着期待,父母无非是担心我们单身,知道我们心有所属,应该就不会勉强了。
成交!张文豪果断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包厢里,两家长辈只见两个年轻人用流利的英语交谈甚欢,不时默契点头,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关母得意地对关父说:老关,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年轻人就是要有共同话题才能聊得来!
张母也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还是阿敏看的对清楚,必须要让他们年轻人自己交流。
就在气氛融洽之际,作为男方的张文豪轻咳一声,凑到母亲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母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略显尴尬地转向关母:阿敏啊,孩子们刚才说...他们觉得还是先从朋友做起比较好。
我仔细想了想,现在年轻人的事确实应该由他们自己做主,我们做父母的,尊重他们的选择就好,你觉得呢?
关母闻言明显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她下意识地望向丈夫,眼神中满是困惑和不解,显然这个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但顾及到老同事的情面,她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疑惑,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张姐说得在理,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见了。来来来,咱们先用餐吧。老关,你去叫服务员上菜。
话音未落,她便不动声色地轻扯了下关雎尔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陪妈去趟洗手间。
关雎尔会意地起身,跟着母亲走出包厢。二人来到走廊拐角处时,关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指节都带了点劲,眉头拧成个疙瘩。
她刚才在包厢里就觉得不对劲,这会儿越想越明白,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不满:“关关,你跟那个张文豪叽里咕噜的说什么了?
一开始还看着挺投缘,怎么他跟张姐嘀咕两句,人就改了口?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跟你张阿姨是多年的老同事,她那性子,没事绝不会突然变卦。”
关雎尔被拽得手腕有点红,轻咬着下唇往后挣了挣,声音里也带了点委屈:“妈,我们确实聊得不错,但聊的不是相亲。
我们俩都不想被安排,最多只能做朋友,而且……我们都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点较真:“再说了,您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安排这种事?
好歹是给我介绍对象,总得问问我的想法吧?突然把我拉过来,这算什么呀?”
“相亲怎么了?”关母被女儿问得一噎,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妈妈是没提前跟你说,但这不是怕你又找借口推脱吗?
你自己在哪个破公司,天天加班加到半夜,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哪有时间认识男孩子?
而且一个人在魔都漂着,下雨了没人送伞,生病了没人递水,晚上下班晚了连个接的人都没有,我和你爸在家里能睡得着吗?”
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眯盯着女儿:“不对,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跟妈妈说实话,你跟那个楼下的小林,就是好几次都特意送你回家的那个小伙子,发展到哪一步了?”
“妈,我都多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关雎尔被问得心慌,转身就往洗手台跑,拧开水龙头哗哗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