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西的消息是在傍晚时分发来的，很简短：【有料，九点，w酒店3208。】
秦也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和那个房间号。
酒店。
这个地点本身就充满了暗示和风险。
【陆先生，我订了这家酒店的VIp餐厅，请你吃个饭。】
消息发出去，她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再没有任何回复。
陆择西态度很明显，要么按他说的来，要么就当作没这回事。
即墨老师虽然有方向了，但是万一陆择西拿到更真实更内部的消息，她更想知道道时明玺是否安全抵达，手术是否进行，结果如何……
酒店房间，密闭空间，陆择西那个人……即墨易的警告言犹在耳。
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分，不能再等了。
她起身换了一套宽松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外面套上黑色工装风外套，下身是同色系的直筒休闲裤和一双运动鞋。头发全部扎成最利落的马尾，素面朝天。
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安全一些。
她拿起手机，她设置了快捷拨号，并将即墨老师的号码标注为紧急联系人，设置了位置共享。
w酒店是去年刚开业的豪华酒店，位置繁华。
秦也将车停在公共停车场，步行过去，她拉高了卫衣的帽子，低头快步走进酒店大堂，和前台交代了自己去找个朋友，并做了信息登记。
甚至提醒酒店，加强32楼的安保，前台小姐姐看她的神色，立刻明白了。
电梯上行，数字跳动。
她的心跳也跟着一下下加速。手心有些潮湿。
“叮”一声，32楼到了。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她走到3208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三下。
陆择西出现在门后，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半湿，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胸膛。
他看到秦也这身装扮，立刻知道她防备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秦也站在门口没动，目光快速扫过房间内部。
是个豪华套房，客厅宽敞，灯光调得很暗，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亮着。
茶几上摆着酒瓶和酒杯，还有一台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
“陆先生，我真的很着急，就在这里说吧，或者我们去吃点东西。”
陆择西挑眉，似笑非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时明玺还没死呢，我可不敢动她的女人。进来吧，东西在电脑里。”
他转身自顾自地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浴袍下摆散开，连腿都露出来了。
秦也知道，僵持在门口没有意义。
她迈步走了进去，让房门保持半开的状态：“陆先生查到什么了？”
陆择西对她的戒备不以为意，指了指茶几上的电脑屏幕。“自己看，加密文件，文件密码是你女儿生日，倒序。”
秦也的心猛地一跳。
他连这个都知道？
她压下惊疑，走到茶几前，弯腰操作电脑。
屏幕上是几张模糊的卫星图片和几份经过处理的文件截图，还有一小段监控录像，位置与即墨易提到的方向吻合
文件似乎是医疗转运清单和入境许可的片段，患者信息被隐去，但时间、航班号与之前推测的时家长辈行程能对上。
监控录像很短，拍摄角度很刁钻，像是从某个隐蔽的交通探头截取的，画面里一辆黑色厢式车驶入一个私人庄园入口，车牌被打码，但车型和进入时间与医疗转运清单有重叠可能。
信息零碎，相互印证。
秦也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看得极其仔细，记住每一个细节。
心跳得厉害，一半是因为找到了更具体的线索，另一半是因为陆择西获取这些信息的渠道和手段，他真的很不一般。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脑后马尾的发梢被轻轻扯动了一下。
很轻，带着玩弄感。
她全身一僵，几乎是弹开般往旁边挪了一大截，转头瞪向不知何时已经坐得离她很近的陆择西。
浴袍的腰带似乎系得更松了些，一只手肘支着脑袋。
“干什么？！”
“这么敏感？头发挺软。”
“我们是交易，我可以付钱，买你的信息和渠道。请你不要这样。”
陆择西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指，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秦也，你这个人，真奇怪。”他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想搞贞洁烈女那一套吧，但是进了娱乐圈。看着挺守规矩挺正派吧，但是二十来岁就给男人生了个孩子，到现在连个正式名分都没有，时太太？呵，时家认吗？”
“图钱？”陆择西倾身向前，离她又近了些，浴袍领口下的胸膛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臂。
“我也有钱啊。而且，我不像时明玺，把自己搞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得靠家族施救。跟我，说不定更轻松，嗯？”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没有意向继续交易，我现在就走！”
他看了她几秒，忽然抬手，随意地摆了摆，像是打发什么似的。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大火气。”
“秦小姐，这些碎片，我的人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抠出来的。时家把这条线捂得有多严实，你应该有数。这至少证明了两点：第一，你猜的方向没错；第二，他活着到了地方，并且已经进去了。”
“至于手术做没做，成没成……这种核心医疗信息，除非买通里面的核心医护，短时间搞不到，你应该也付不起，”
“这些信息，很有用。谢谢。陆先生开价吧，下一步。”
“你就这么确定，时明玺值得你做到这一步？甚至不惜跟我这种人打交道？”
秦也不想纠缠：“陆先生只需要告诉我，下一步的信息，需要什么条件。”
“看来时明玺给你真不少啊，条件嘛等我拿到确切的手术结果和术后安置地点再说。不过秦小姐今晚这身打扮，真是让我有点……失望。下次见面，能不能穿得像个女人一点？好歹长着这样一张脸，别浪费了。”
这话已经带着明显的冒犯和调戏意味。
秦也的脸色冷了下来。
“如果没有其他内容，我先走了。”秦也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U盘拿走。有进一步消息，我会联系你。”
她死死地咬着牙，才忍住没把桌上的酒杯砸到他脸上。
迅速拿起那个银色U盘，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门口。
交易。
这只是交易。
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她快步走向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开始下行，她才靠在轿厢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微微浸湿。
房间里，陆择西独自坐在沙发上，晃着杯中残余的酒液，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要是哪天快死了，有没有一个女人会这样对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