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质问像最后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她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她拿什么爱他？留在他身边，接受他的一切，回应他的需求，就是爱了。
时明玺胸腔里那团郁结的火气终究是烧不下去了。
他松开手，转而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动作算不上温柔，擦去她满脸的泪痕。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眼底沉淀着浓重的失望，可他的手，却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秦也的哭声变成细弱的抽噎。
在他沉默的拍哄下，羞愧感似乎找到了一个缝隙。
她埋着头，憋了许久，才用带着浓重鼻音、几乎听不清的气声，小声嘟囔。
“那……那我也可以证明……我爱你。”
“我给你生个孩子，行不行？”
这句话她说得没什么底气，更像是一种走投无路下的笨拙表态。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拿出重要的东西”。
时明玺闻言，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颗毛茸茸的脑袋，终于笑了。
秦也偷偷抬眼时，竟看到他眼眶有些泛红。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拍戏。可能……这是你不想要孩子的一个导火索。”
“我看过拍摄计划了，就算按原计划拍完，你也才怀四个多月。”
“我跟剧组协调一下，调整部分戏份的拍摄顺序，优先集中拍你的部分，时间还能再提前一些。”
“明天，我陪你去时家的医院，做个全套检查。只要你的身体条件允许，宝宝也健康。我不勉强你一定要休息，你可以去把这部戏拍完。”
秦也没想到，他在经历如此盛怒之后，还是在为她打算。
刚止住的眼泪又有要决堤的趋势，她的脸皱成一团，怎么也舒展不开。
时明玺看着她这副又想哭、又努力忍着的样子，伸手揉揉她的脸颊。
“秦也……”他叫她的名字，尾音拖得有些长，“真的爱一爱我吧。”
他看着她还带着稚气、却即将为人母的模样，补上了三个字：
“小大人。”
第二天，时明玺亲自带着秦也去了时家控股的私立医院，检查在独立的VIp区域完成。
各种项目细致入微，从最基础的体重、血压、血常规，到专门的超声检查。
当耦合剂涂上她的小腹，探头轻轻划过，秦也看着屏幕上那个微小的、跃动的光点，医生指着那规律闪烁的地方，“胎心很好，胚胎发育符合孕四周标准。”
时明玺一直站在一旁，目光被她的小腹吸引。
医生转向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恭喜时先生。”
时明玺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悦，只是立刻示意身后的叶菱去处理后续事宜。
“消息务必封锁。”
检查完毕，他们在宽敞的休息室稍作休息。
秦也的手机响了，是莉姐打来的，提醒她后天进组的各项准备，毕竟她已离开剧组很久了，莉姐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
刚挂断电话，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位身着白大褂、气质儒雅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态度恭敬“时先生，您既然来了，要不要顺便做个心脏的常规复查？”
时明玺摆了摆手：“不用，你先去忙吧。”
医生见状，便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为什么你要做什么心脏复查？”
“上次体检有些心律不齐，没什么事。”
秦也点点头，她握着刚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些许温热的孕检报告单。
上面那些陌生的数值和术语她看不太懂，但医生的那句话她听懂了。
她抬起头，看向时明玺，语气认真：“时先生，我们聊聊吧。”
他察觉到她神色里的异样，看向她：“怎么了？”
秦也组织着语言：“我是孤儿，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孩子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对待，意味着什么。”
“我既然决定生下他，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一定会对他负责到底。”
“我知道我的身份，进不了时家的门。但是，时先生，我请求你，不要让他成为私生子。”
“不管我们未来会怎么样，是分开还是在一起，我们都一起，把他好好养大，行吗？”
他看着她严肃的小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与年纪不符的忧虑和坚定。
他扯了下嘴角，像是想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年纪不大，脑子里想得倒是挺多。”
他没有立刻给出她想要的、斩钉截铁的承诺。
秦也现下是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