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的警报刚弹出来时，苏然正咬着半块饼干，牙尖卡在硬脆边缘，差点崩了门牙。
他咽下去的动作顿住，盯着那条“加密音频已存入离线区”的提示，眉头一跳。昨晚折腾到凌晨三点，防火墙自动拦截了十七次异常访问，本以为能消停会儿，结果对方不声不响绕开所有通道，直接把东西塞进了最保险的存储区。
“行啊，还挺会钻空子。”他抹了把脸，顺手把饼干渣拍掉，“不过你送礼也不带包装的？连个署名都没有，太没礼貌了。”
他调出文件，尝试解码。进度条走不到百分之五就卡死，系统反馈是“逻辑嵌套过深，需手动逐层剥离”。他试了两轮，脑袋开始发胀，索性暂停，转头去检查监控回放。
从昨晚八点到今早六点，门口摄像头记录一切正常。快递员、邻居遛狗、清洁工推车经过，没人多停一秒。但当他放大信箱区域时，发现清晨六点十七分，一个穿灰色连帽衫的人影弯腰塞了东西进去，动作熟练得像日常投递广告单。
“不是物业的人。”他拖动时间轴，翻出前几天的记录对比，“这人没穿工服，也没挂牌。”
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信箱。里面果然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微微翘起，像是匆忙塞进去的。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连收件人名字都没写，只印了个潦草的编号：A-7。
“还挺讲究。”他捏着信封回到桌前，用笔尖挑开封口，“怕我指纹污染现场？还是觉得我这种小主播不配有姓名？”
信纸抽出一半，他就愣了一下。
正面是一行加粗黑体字：“停播，或消失。”
字体是标准打印体，毫无个性，可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像极了考试卷上老师批的“重写”。
他翻到背面，心跳猛地一沉。
照片上是他昨天傍晚站在家门口取外卖的画面，角度是从对面楼顶斜拍下来的，光线刚好落在他侧脸上。时间戳显示是下午六点二十三分，正是他刚结束直播、摘下耳机那一瞬。
“原来你们连我吃麻辣烫都记日子？”他冷笑，“下次能不能拍清楚点？我头发都快油成反光板了。”
他把信摊在桌上，拍照上传社交平台，配文写道：“老朋友又来了？这次连电子战都懒得搞，改寄平信了？建议下次附个回执单，我也好给你们服务打个五星好评。”
发完，他顺手点进直播间，开启推流。
画面刚亮，弹幕立刻炸开。
【？？？真有人敢威胁你？】
【楼上别装了，这明显是剧本】
【照片角度不对劲，绝对是专业偷拍】
【兄弟们冷静，这波可能是对手蹭热度】
苏然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语气轻松：“我知道你们听得见。听着——我不会停播，也不会躲。你们越逼我，我就越响。”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顺便说一句，你们寄信那人帽子戴歪了，左边耳朵露出来一半，我已经截图发给警方协查数据库了。要是今天之内没收到道歉信，我就把他的丑照做成表情包上线售卖，主题叫‘暗夜使者の社死瞬间’。”
弹幕刷得更猛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
【建议定价九块九，包月会员送贴纸】
【主播你不怕吗？】
苏然盯着那条提问，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按住胸口。
护盾模块还在，能量条显示七成满。神经增幅器的效果虽然退了，但他能感觉到身体处于高度警觉状态，连指尖触碰鼠标都格外清晰。
“怕？”他轻笑一声，“我要是怕，早就搬去乡下养鸡了。问题是，你们这群人总把我当软柿子捏，是不是忘了上次在展厅里，是谁被铐走的时候裤子都提不上去？”
他关掉直播，只保留录制功能，然后一条条翻看评论。
支持的、质疑的、劝他报警的、怀疑炒作的……五花八门。他不在意这些，真正让他上心的是发布恐吓信的时间点——正好卡在他破解音频失败后的清晨。
“这不是随机挑衅。”他低声自语，“这是确认我没拿下‘回声’之后，特意来补一刀的心理施压。”
他站起身，绕着客厅走了一圈。
红外感应器状态正常，四个触发点全部在线。摄像头视角重新校准过，死角清零。手机后台运行着三重防火墙，任何外部连接都会触发震动提醒。
他坐回主位，打开系统界面。
情绪值余额还有两百八十万，足够再兑一次高阶道具。但他没急着换，反而点进历史记录，查看过去二十四小时的情绪来源分布。
“愤怒占三成，担忧四成，剩下的是兴奋和期待……有意思。”他眯眼，“看来大家比我想象中更想看我跟这群人干到底。”
他退出系统，拿起那张偷拍照，对着灯光仔细看。
背景里对面楼顶的水箱边缘有一道裂痕，之前没注意。他放大局部，发现裂缝旁边似乎贴着什么东西，反光微弱，像是金属片。
“监视装置？”他皱眉，“还是信号中继器？”
他立刻打开卫星地图，标记对面楼栋位置，测算距离与视野覆盖范围。如果对方真是从那里拍摄，那整个小区东区都在可视区域内。
“不止是我。”他喃喃，“他们可能已经盯了好几个人。”
他迅速编辑一条加密消息，发给张峰，只写了六个字：“查A-7周边热源。”
发完，他关闭所有非必要通讯，只留下紧急联络通道。
然后他从抽屉底层取出一个小黑盒，按下开关。蓝光一闪，神经反应增幅器重新激活。轻微的电流感顺着太阳穴蔓延开来，视野边缘变得异常敏锐。
他盯着监控画面，呼吸放缓。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他没动。
猫眼里空无一人，门外静悄悄的。他调出门口录像，发现是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放下一个塑料袋就跑了，袋子上贴着便利贴，写着“还你饼干”。
他愣了两秒，打开门捡起袋子，里面是同款饼干，还有一瓶矿泉水。
“谁让你送的？”他对着空气问。
没人回答。
他拎着袋子回来，放在桌上，盯着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小心翼翼撕开包装。
咬了一口，味道正常。
“还挺贴心。”他嚼着饼干，“威胁完还管我早餐？你们组织内部有后勤部吗？”
他吃完，把包装袋收进证物袋，贴上标签：“恐吓套餐·附赠版”。
然后他坐回椅子，双手搭在扶手上，目光锁定监控屏幕。
屋内安静得能听见主机散热风扇的嗡鸣。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知道你们在看。既然喜欢玩心理战，那咱们就玩到底。下次来人，记得穿厚点——我这儿空调开了二十六度，别冻着你们的卧底小孩。”
他说完，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监控画面上，对面楼顶的水箱阴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有风吹过。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指节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