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的手还停在凯斯的脖子边，好像刚才碰他的动作还没结束。他慢慢把手放下，指尖擦过凯斯的袖子，又滑开了。
凯斯没动。
他看着凌烨的脸，看他闭着眼睛，呼吸很稳，脸很红，像是喝多了。他咽了口水，喉咙很干。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他小声问，声音有点哑。
凌烨没理他。
凯斯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阻隔贴。那里有一点热，是自己的体温。他知道这东西能挡住信息素，也能压制身体反应。但现在，好像没用了。
他坐回椅子，但只坐了一半。
眼睛一直盯着凌烨。这个人平时走路很快，说话难听，谁靠近都挨骂。可现在他靠在卡座里，头歪着，嘴微微张开，衣服扣子松了一颗，露出一点锁骨。外套滑下去一半，肩膀露在外面，皮肤在灯光下看着很软。
凯斯撑着桌子，手指慢慢握紧。
他突然站起来，动作很轻，绕过桌子走到另一边。他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拉开旁边的空位，直接坐到凌烨身边。
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
凯斯屏住呼吸，感觉到旁边传来的热气。凌烨的身体是烫的，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他不敢靠太近，但也没再挪开。
他低头看凌烨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眼下有阴影。鼻梁高，嘴唇因为喝酒有点润，带着淡淡的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凌烨，也没想过能这么近地看他。
心跳越来越快。
他抬手想碰一下凌烨的脸，伸到一半又停下。手指悬在空中，离下巴只有很短的距离。
“我不能……”他对自己说。
可身体不听使唤。他又往旁边挪了一点，让手臂贴得更紧。凌烨没醒，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像梦里被人推了一下。
凯斯的手终于落下，轻轻放在凌烨的腰上。
隔着衣服能摸到肌肉，不是那种瘦弱的感觉，而是结实有力，有干活留下的痕迹。他的掌心发热，手指微微发抖。
“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小声说，“你要是在清醒的时候，肯定拿工具砸我。”
凌烨还是没反应。
凯斯把另一只手也放上来，一只手扶腰，另一只手托住凌烨的后颈，慢慢把他往自己这边带。凌烨的头顺势靠在他肩上，呼吸扫过他的脖子，温温的，湿湿的。
他闭了一下眼。
雪松混着火的信息素在身体里翻腾，想往外冲。他咬牙，掐自己的掌心，用疼提醒自己别失控。
“再等等。”他说，“等你愿意的时候。”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话骗人。他已经等了很久，从十一岁那年开始就在等。等一个道歉的机会，等一个靠近的理由，等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这人身边的资格。
现在，这个人就靠在他身上，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低下头，鼻子快碰到凌烨的额头。他闻到机油味、汗味，还有酒气。这些味道本来会让他皱眉，但现在却让他心跳加快。
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信息素开始往外冒，就算有阻隔贴也压不住。他胸口发闷，像要炸开一样。
“不行……”他往后缩了缩，手却没有松开。
凌烨忽然动了一下，手臂抬起来，搭在凯斯胸前，像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的手指轻轻抓了抓，抓住了凯斯的衣服。
凯斯整个人僵住了。
他看着那只手，看着它贴在自己胸口，贴在心跳最快的地方。
“你要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他声音发抖，“非得杀了我。”
但他没推开。
反而伸手把那只手按得更紧，让它贴在自己心口。他低头看着这张脸，看着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还在往他怀里靠。
他忽然笑了。
笑自己傻。明明是Alpha，却被一个醉倒的omega搞得手足无措。笑自己坐在这里，连呼吸都不敢重，怕吵醒他。
可他又不想走。
他把下巴轻轻放在凌烨头顶，一只胳膊抱住对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摸上他的背。动作很轻，像怕弄坏什么。
“我是不是特别贱？”他低声说，“你骂我，赶我，我还是想靠近你。你喝醉了，说了几句软话，我就想撕了这贴片，把你标记了。”
凌烨哼了一声，像是听到，又像没听到。
凯斯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凌烨的脖子只有一点点距离。
他知道只要现在动手，没人会知道。凌烨不会记得，也不会反抗。他可以轻松完成标记，以后这个人就是他的了。
但他没动。
他收回手，重新按了按阻隔贴，确认它还在。
“我不想要一个不清醒的你。”他说，“我要你看着我，自己点头。”
音乐换了，节奏变慢了。机器人路过一次，提示时间还剩七分钟。
凯斯没管。
他把凌烨往怀里拉了拉，让他的头完全靠在自己肩上。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打在脖子上，一下一下，像敲鼓。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整天笑嘻嘻的整备兵，也不是元帅府里的少爷。而是一个看清自己心意的男人。
“我喜欢你。”他低声说，“不是为了赎罪，也不是因为内疚。就是喜欢。从你第一次在维修台睡着，从你第三次把我送的早餐扔掉，从你对雷鸣吼‘老子不需要同情’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凌烨没说话。
但他往凯斯怀里缩了缩，像是听懂了。
凯斯笑了，这次笑得很稳。
他抬起手，轻轻擦过凌烨的耳朵。那里很红，像烧着了一样。
“你要是现在醒了，肯定又要骂我。”他说，“可我不怕了。你说再多难听的话，我也不会再走了。”
他低头，嘴唇几乎贴上凌烨的耳朵。
“这一次，换我追你。”
凌烨的手突然收紧，指甲隔着衣服掐进凯斯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