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踩进d区的泥水里，裤腿溅上了脏东西。他刚放下工具箱，广播就响了。
“综合格斗环节，现在开始。”
他没动，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刚才修液压管时油喷了一身，背心黏在身上。左腿从膝盖到大腿一直紧绷，像随时会抽筋。
凯斯走过来，压低声音：“你不能上。”
“为什么？”凌烨抬头，“规则没说整备兵不能打。”
“你心跳太快。”凯斯盯着他，“刚才抢修已经超负荷了。”
凌烨不说话，撕掉后颈发烫的抑制贴，换上新的。动作很干脆，但手指有点抖。他活动了下肩膀，朝擂台走去。
抽签结果出来了。他的第一个对手是第七舰队突击三组的队长，一个长得凶的Alpha。这人以前在食堂笑过他们：“你们这些修机器的，也配站擂台上？”
看到凌烨的名字，那人咧嘴笑了：“beta？我一拳就能让你躺三天。”
凌烨不理他，站好位置，摆出格斗姿势。
哨声一响，对方冲上来就是一拳。凌烨侧身躲开，右手抓住对方手腕，左脚绊住脚踝，用力往前一推。Alpha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围安静了一下。
那人爬起来，脸色变了。第二拳打得更狠，凌烨低头躲过，反手肘击肋下，接着扫腿放倒。裁判吹哨，第一轮结束。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这beta……力气不小啊。”
“看着瘦，怎么摔Alpha跟扔袋子一样？”
凌烨站着喘气，太阳穴跳得厉害。他感觉后颈的贴片在发烫，信息素有一点点往外冒，但他压住了。
第二轮对手是个耐力强的Alpha，喜欢拖时间。他上来就防守，等凌烨进攻。凌烨也不急，绕了两圈，突然踢膝，对方一晃，他立刻靠近，一拳打在下巴上，人直接倒了。
第三轮对手速度快，打法灵活。凌烨被逼到角落，对方直拳打来，他抬臂挡住，手臂震得发麻。但他没退，反而上前一步，用肩撞开对方，紧接着追击，腾空膝盖撞出去，把人撞出了界。
全场静了几秒，然后有人鼓掌。
凯斯站在调度台前，手里抓着终端，指节发白。他刚看了凌烨的生命数据——心率192，体温38.6，腺体温度一直在升。再打一轮，人就要倒下了。
可凌烨没停。他站在擂台中间，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呼吸重，但站得很直。
“下一个。”他说。
裁判看了看名单，没有第四场。整备兵只考三轮，他已经多打了。
就在这时，广播又响了。
“临时加赛：小队协同实战对抗，第九小队进入高危区，对阵敌方双Alpha战术组。”
凌烨擦了把脸，跟着队伍往作战区走。唐笑笑边跑边调通讯器，赵铁山走路时右腿有点瘸，雷鸣咬着牙，脸色发白。
“别慌。”凌烨低声说，“按训练来。”
他们刚进区域，信号就开始断。唐笑笑急得拍耳机。赵铁山被金属划伤小腿，蹲下去差点起不来。雷鸣第一次上实战场，动作慢了一拍。
两个Alpha迅速包抄上来，一个拿刀，一个拿电棍，配合很好。
凌烨正要冲上去，一个人影比他更快。
是凯斯。
他冲进战场中央，没拿武器，却让对方不敢乱动。他先对付拿刀的，侧身躲开劈砍，伸手一扣，咔的一声卸了刀的卡扣。刀掉地上。
另一个挥棍砸来，凯斯低头闪过，抓住对方手腕一扭，反手锁喉，膝盖顶背，人直接跪地。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剩下那个Alpha愣住，想后退，凯斯已经逼近，声音不大：“你们的战术，五分钟前就被我看穿了。”
对方僵住。
没人说话。
评委席有人拿起记录板写东西。旁边军官小声说：“阿瑞斯家那个技术员……实战评级得重新算。”
战斗结束，积分延迟公布。有人说第九小队成绩太假，怀疑作弊。
德里克派来的监察官走到主控台，要求调取凌烨的体能原始数据。
凯斯直接上前，接上公共终端，播放全程录像。
画面里，凌烨在b5区焊机甲主轴，焊枪闪着光；他在d区抢修液压系统，满身油污；他在擂台上连赢三个Alpha，最后一击腾空而出。
“他们说我们不该参战？”凯斯声音平静，“可每次机甲坏了，是我们让它重新站起来。”
唐笑笑跳出来：“要不要看看别的整备队中途退了多少次？我们可是全程在岗。”
赵铁山拄着工具杆走过来，站到凌烨身边。雷鸣也跟上，把手里的扳手套在腰带上，站成一排。
人群安静了。
主控台终于宣布：“第九小队，综合评分整备组第一，全舰队第五。”
凌烨站着，听见四周的声音。有惊讶，有不服，也有好奇的目光。
他知道，藏不住了。
不是因为信息素泄漏，也不是因为身体异常，而是他一拳一拳打出的名字。
凯斯走到他旁边，低声问：“还能站得住吗？”
“废话。”凌烨瞪他一眼，但没躲开伸过来的手。
唐笑笑蹦过来：“队长！你刚才那一跳太帅了！我都录下来了！回头放给全队看！”
雷鸣挠头：“下次……能不能教我那招扫腿？我看懂了，但做不出来。”
赵铁山靠着机甲喘气：“你们俩……真是疯了。”
凌烨没说话，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照在脸上，刺得他眯起眼。
远处，几个其他舰队的整备队员聚在一起，指着他们这边小声说话。其中一个拿出终端翻资料，表情认真。
凯斯注意到那边，皱了眉。
凌烨察觉他的视线，也看过去。那人立刻收起终端，装作没事。
“看什么？”凌烨问。
“没什么。”凯斯收回目光，“就是觉得……有些人，开始认真记我们的名字了。”
凌烨冷笑：“记就记吧。反正现在，谁也不能说我们只会拧螺丝。”
他抬手擦了把脸，手背上全是汗和灰混成的泥道。凯斯递来一瓶水，他喝了一口，正要拧盖子，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两人同时回头。
监察官带着两名卫兵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凌烨队长，请配合一次例行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