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黑色的眼眸里满是血丝，向来对于时间观念重视的他而言，平日里总是会以一种近乎严苛到极致的标准来约束和规范自身
但总有某些事情为让他破例。
从收到penny发给他的邮件后，看着那团暗红色的粘液，他大脑的第一反应除了震撼就是狂喜，即便知道再过一会就有场会议需要他主持。
他还是立马结束了当天的一切计划安排，从总部一刻也没停歇的赶到这里。
路上他的疑问一个比一个多且复杂化，可等他真的亲眼看见那团粘液的的样子，这些疑问瞬间消散。
实验室持续的解析那个生物兵器，它的细胞成分，形态都对上了他在公司之前工作过时看到的一份只留有一半的档案卷宗。
“蔷薇。”
林医生喃喃自语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心情激荡难平。
他现在需要去验证，那个被“蔷薇”接触的人身上马上就有他需要的答案。
研发“蔷薇”的那个人，他还记得，没有他的支持和帮助就不会有如今的自己。
…
Leon背靠着实验室冰冷的金属门板，作战服下的肌肉因持续的警戒姿态而僵硬。右臂传来的阵痛迫使他低头看去，绷带早已被暗红色的血浸透，边缘处还沾着上个任务点JIA星球特有的橙色沙粒。
五天前，那些沙粒还灼热得能烫伤皮肤。现在，它们只是死去的矿物质，和他手臂上这道伤口一样，成为任务报告里的一行字。
他的目光穿过走廊特制玻璃，俯视着下方停机坪。
运输舰“方舟号”的舱门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器，武器，医疗补给，还有生活类的物资不断的被搬下来，Leon心里很清楚这些东西能给如今的基地带来怎样的大变化，
但往往越是这样的话，它所付出的代价在常理中也是相匹配的。
然而，在Leon的脑海中，目前唯一能够找到头绪的线索便是penny和那位林医生之间的友谊。
士兵们像工蚁般穿梭，但气氛明显不同——没有往常卸货时的粗鲁吆喝，只有液压推车低沉的嗡鸣和偶尔响起的简短指令。
“小心！那箱是低温生物样本！”
“左边那些，直接送A-7分析室，权限等级Ω。”
Leon认得那些标记。
Ω级，意味着基地指挥官汉默上将本人亲自授权。上一次见到这个等级，是三年前“深红黎明”事件，那次交换的代价是十一支特遣队永远留在了柯伊伯带边缘。
他的视线追随着一具特别的长方体容器。
它通体哑黑，表面没有任何标识，但八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呈战术队形环绕，他们的手指始终搭在扳机护圈上。容器的观察窗偶尔反射顶灯，闪过一抹诡异的、介于祖母绿与胆汁黄之间的光泽。
“蔷薇”。
这个词突然凭空跳进Leon的脑海，毫无预兆。
他皱了皱眉，自己有见过这东西吗——是某份看见过的加密简报？还是醉酒老兵的胡言乱语？记忆如同被雾气笼罩的沼泽，踩下去只有空洞的回响。
回身看了眼那间实验室，这座实验室的密封条，还是五年前他亲手贴上的。如今却由他重新撕开它。
这个时候，有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规律、轻盈。
Leon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左手滑向腿侧的脉冲手枪，食指扣入扳机护圈，右手则假装整理绷带——一个自然的掩护动作，同时确保受伤的手臂不会影响第一发射击的稳定性。
他微微侧身，将三分之二躯体藏在阴影里。
直到penny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昏暗的光线。
她穿着基地标准的灰色工装外套，但拉链没有拉，露出里面已经洗得发白的深蓝色衬衫——那是老师曾经送她的生日礼物。
Leon记得，因为当时他也在场，还开玩笑说这颜色让penny看起来“终于有点像文明世界的人了”。
她的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直到走进灯光范围——
眼角的红肿可以用疲惫解释，但那双眼睛里的神色骗不了人。
那是刚哭过的人特有的、某种被强行镇压下去的神态，像风暴过后尚未平息的海面，底下仍在积蓄着力量。
“接住。”
penny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她抛过来一个罐头，标签显示生产日期是六个月前，保质期还有两年。Leon单手接住，指尖感受到罐体冰冷的温度。
“医疗室在五楼，”penny继续说，目光扫过他渗血的右臂，“以你现在的包扎技术，最多再过半小时，整条绷带就会变成细菌培养皿。”
“林医生的交接程序还没完，”Leon说，视线越过penny，投向楼梯方向，“还有人来？是接替我的吗？”
penny简短回应，“我带来的。”
Leon将罐头塞进腿袋，侧身让出门前的位置。
两个身着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此时正好登上最后一阶楼梯。他们装备精良，但武器型号和佩戴方式不属于常规编制。
为首的男人向Leon点了点头，一个谈不上礼貌、纯粹是流程性的动作。
“队长Leon，林博士的安全现在由‘鸢尾花’小组接管。这是汉默上将的直接命令。”他递过一块数据板，屏幕上是滚动加密的电子令，末尾的虹膜与基因双重签名的是上将本人。
Leon在交接确认区按下拇指。生物扫描仪闪过绿光。
“职责已转移。”他说。
黑衣男人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分立实验室门两侧，姿态如同两尊雕塑。penny已经转身走向楼梯，Leon跟了上去。
医疗室弥漫着消毒水混合的气味，Leon看着自己再次出血的伤口也将上面的纱布剥开。
右臂的伤口暴露在冷白的灯光下——一道长约十五厘米的撕裂伤，边缘因感染而微微泛白，深处的肌肉组织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