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回应道：“东北抗联的同志们面对的抗战环境极其艰苦。我采用这样的选拔方式，一是为了筛选出真正适合加入远东军的精锐。”
“二来，也是让他们提前体验类似东北战场那种极端险恶的处境。”
“所以，其实之前我没告诉战士们的是——我的包围圈虽然会收缩，但速度非常缓慢，今晚……他们恐怕得在这儿过夜了。”
……
这冰天雪地之中，要在深山密林里熬过一夜，更何况战士们没带口粮，仅靠一身单衣，肩扛一支步枪。
王风这句话出口，把徐梓琳吓了一跳。
徐梓琳摇头叹道：“老王啊，你做事总是出人意料，怪不得你先前特意提醒坚持不住的人去卧虎寨报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看来，连那八位营长这次也都被你给‘算计’进去了。”
王风笑了笑：“这可不赖我，人家自愿参与，我这个当团长的总不能拦着不让吧？”
徐梓琳皱眉道：“可我担心啊，天寒地冻，夜幕降临后气温还会骤降，咱们的战士能不能扛得住……要是司令部知道你用这种方式训练……”
“你尽管放心，这些事我早就跟司令员沟通过了，远东军怎么组建、怎么选拔、怎么训练，主动权在我手里。老徐，我还是那句话——我宁愿战士们在训练中受点伤，也绝不能让他们因准备不足，上了战场丢了性命。”
王风语气坚定，徐梓琳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便不再多言，“对了，老王，我一直想问你，这次去东北，你打算带哪三位营长？”
王风道：“实话讲，我自己也没定论。如今选拔进行到这一步，我心里依旧没底，一切还得看最终的结果。”
“也许是史营长，一营老兵最多，经验丰富；但也可能是别的营，比如老董的营人数最众，实力也不容小觑。唉，结果没出来前，谁都说不准谁能脱颖而出。”
“不管是谁最终入选，这规矩是我定的，我就得认这个结果。”
“可我知道，你心里不会轻松。你自己去冒风险，或许不觉得什么，但要带着三个老战友一同踏入生死未卜的险境，你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忍，甚至愧疚。而对于那些落选的老兄弟，你恐怕暗地里还松了口气——至少他们不用跟着你去拼死拼活。老王，我太了解你了。这次远东军的规模，是你硬生生压下来的。你不想让更多人涉险，若真依着你的心意，八个营长你一个都不想带。可你也清楚他们的脾气，要是你一个都不带，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于是你就设下这场选拔，用规则淘汰别人，只带走三人。”
王风默然不语，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站起身，对徐梓琳说：“老徐，搜寻队已经出发了，咱们也去转转吧，看看能不能在路上揪出几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也好，我也正好奇，这时候这些同志们究竟躲到哪儿去了。”
两人一同走出卧虎寨，肩并肩朝那片茫茫雪原走去。
一路上沉默良久，忽然，徐梓琳开口：“老王，我最后再问一次，算我求你——这次去东北，把我算上吧！”
王风一愣，随即摇头：“我记得某人可是亲口答应过我的。你老徐是我肚里的蛔虫，明明知道我连自己这八个兄弟都不愿带一个去，又怎会破例带你？”
唉——
徐梓琳深深叹了口气，可当他的背影转向王风时，眼底却闪过一丝更加坚毅的光芒。
两人继续行走在一望无际的雪野之中。
三支搜寻队早已分散在这片区域各处展开行动。
中条山地形狭长，这片区域横向跨度大，纵向则较为狭窄。
起初并无收获，可仅仅半小时后，就有战士被陆续发现——毕竟搜寻密度不小。
一名神情沮丧的年轻战士，垂头丧气地朝着卧虎寨总部方向走去，这下反倒让搜寻队伍更加壮大了几分。
途中，这名最先被淘汰的战士，遇见了王风和徐梓琳，连忙敬礼：“团长，政委。”
王风笑着打趣：“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被揪出来了？要是在战场上，你怕是第一批牺牲的。”
那战士苦着脸叹气：“团长，这满地都是白，我这衣服实在太显眼了。”
王风与徐梓琳一怔，抬头细看，果然——不知从哪儿淘来的这件衣裳，竟是鲜红刺目，简直是“万白之中一点红”，想看不见都难。
即便他把衣服反穿，那抹红色依旧格外扎眼。
可总不能脱了吧？
他身上单薄，一旦脱衣，恐怕还没等搜寻队发现，他自己先冻僵了。
王风皱眉道：“你脑袋是木头做的？这山上绿树枝这么多，折几根缠在身上做伪装不行吗？实在不行，看到人来了就往雪堆里一埋，也能撑一会儿，哪至于这么快就被逮住？”
那战士听得懊悔不已，徐梓琳见状安慰道：“行了，你也尽力了，快去总部报到，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别再冻坏了。”
“是！”
小插曲过后，王风与徐梓琳遇上了一支搜寻队，便顺势加入其中，一同在四周展开排查。
行至一处山坳，放眼望去，四野寂静，白雪皑皑，似乎并无异常。
大片的白雪覆盖着大地，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几株终年翠绿的植被偶尔显露出来，看似一切如常。
搜寻队的那位排长开口说道：“这些家伙还真会躲，这儿看上去空无一人，咱们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王风沉声道：没人？
不，你现在得把自己当成鬼子。
你清楚小鬼子在搜索时有多少手段吗？
最基本的是目视观察、拉网式排查，有时候还会带上搜索犬，甚至动用专门探测的器械，任何细微痕迹他们都绝不会放过。
再看眼前这个山谷，你仔细瞧——这些弟兄虽然把地面上的脚印清理得还算干净，但那几处依旧隐约可见；还有那边的树枝，上面的积雪明显少了太多，这说明什么？
显然是有人经过时碰落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