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的浴室内,钰铮铮与微生羲和的嬉闹,从午后炽烈的天光一直绵延至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光影透过雕花窗棂,在水雾弥漫的空气里投下朦胧暧昧的斑驳。
池中水波荡漾,花瓣随着两人的动作起起伏伏,笑声与低语交织,将这一方暖玉温香之地彻底隔绝于世外。
直到——
笃、笃、笃。
清脆而规律的敲门声,像一块投入温水的寒冰,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旖旎。
门外,一道清冽如玉石相击的男声穿透水汽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铮铮,时辰不早,该用晚饭了。”
钰铮铮慵懒地应了一声:“嗯。”
尾音带着一丝情事被打断的沙哑与漫不经心。
然而,伏在她身后的微生羲和,眼底却掠过一丝被侵扰的不悦与恶作剧般的占有欲。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故意腰身猛地向下一沉,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不容忽视的力道,重重地
“唔……!”钰铮铮猝不及防,一声短促而娇媚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尾音化作一丝破碎的喘息,在静谧下来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撩人。
她饱满的唇瓣微张,足尖在波动的水面下无意识地绷直。
一门之隔外。
钟离子期挺拔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
那声清晰的娇吟如同细针,瞬间刺破了他面上维持的平静。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唯有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下来,仿佛凝结了一层无形的寒霜。
小孩子把戏……他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挑衅,也就只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才做得出来。
他钟离子期并非宵小之徒,更无窥听他人私密情事的卑劣癖好。
没有丝毫犹豫,他倏然转身,步履沉稳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冷硬,将门内那片缠绵的水声与低喘彻底抛在身后。
浴池内,水波仍在激烈地晃荡。
钰铮铮眼波流转,带着一丝被冒犯又似纵容的慵懒,抬起湿漉漉的纤手,不轻不重地掐住微生羲和弧度漂亮的脸颊,指尖陷进那温热的皮肉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她欲将手抽回,却被少年滚烫的手掌倏然攥住了纤细的手腕。
微生羲和将她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发烫的侧脸上,像只餍足又贪恋主人抚摸的大猫。
他微微侧头,用脸颊眷恋地蹭着那柔腻的肌肤,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水珠沿着线条分明的下颌滚落,滴入池中。
他半眯着眼,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声音低沉沙哑,溢满了毫不掩饰的满足与喜欢:
“姐姐……”他低唤,气息灼热地拂过她的手腕,“方才那样……喜欢吗?”
不等回答,他又急切地、带着某种虔诚的固执,将脸更深地埋入她的掌心,闷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蜜糖与火焰:“我好喜欢……羲和好喜欢,好喜欢姐姐……”
……
暮色早已沉降,将金鼎天城笼罩在深沉的静谧里。
钰铮铮与微生羲和踏入饭厅时,步履带着一丝被暖泉泡透的慵懒,以及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餍足气息。
偌大的厅堂内,此刻只剩下钟离子期一人。
沈淼淼与她那六位师兄师姐,早已风卷残云般用罢晚餐。
几乎是钰铮铮身影出现在回廊的瞬间,他们便齐刷刷起身,口中念叨着“时辰不早,需得回去刻苦修行”,动作麻利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匆匆向钟离子期告了辞。
那离去的背影,堪称马不停蹄。
开什么玩笑。
沈淼淼临走前偷偷瞄了一眼主位,那位金鼎天城的主人,钟离子期端坐其上,面容沉静无波,可那周身弥漫的气息,却冷得像数九寒天里未化的坚冰,仿佛多看一瞬都会被冻伤。
他们生怕这位主儿一个按捺不住,召出那焚尽八荒的朱雀神火,将他们这群无辜的“看客”给顺手扬了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长夜漫漫,与其在此承受无妄之灾,不如回去“刻苦修炼”,至少……安全。
钟离子期的目光,在钰铮铮踏入厅门的刹那,便精准地锁定了她。
那视线先是掠过她眉梢眼角的慵懒春色,随即,如同最锋利的冰刃,无声无息地划向她颈侧,几枚新鲜而暧昧的玫红印记,在细腻雪肤上烙得分外刺眼,如同无声的宣告。
几乎同时,落后钰铮铮半步的微生羲和,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近乎炫耀的弧度。
他无声地对着钟离子期,清晰地做了几个口型,每一个字都带着少年人得意洋洋的锋芒,直刺对方眼底:“叔、叔,姐、姐、最、喜、欢、我、了。”
钟离子期眼底深处似有极寒的漩涡转瞬即逝,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仿佛没看见那刺目的吻痕,也未接收到那份无声的挑衅,只动作无比自然地伸出手臂,温润如玉的手指轻轻拉开了紧邻自己左侧的雕花楠木椅,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异样,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铮铮,饿了没?”
“饿了。”钰铮铮应得随意,像拂过花瓣的微风,径直走向他拉开的椅子,软若无骨般坐了下去,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暖香。
微生羲和岂肯落后?
他立刻占据了钰铮铮右手边的空位,动作快得像护食的幼兽。
钟离子期不再多言,抬手轻轻一击掌。
早已候在门外的侍者们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将珍馐美馔布满了桌面。佳肴的香气升腾,却未能真正驱散空气中那股无形的紧绷。
新一轮无声的较量,在杯盘罗列间悄然拉开序幕。
餐桌上,箸影交错,暗流汹涌。钟离子期执起银筷,动作优雅专注,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捻起一块雪白的鱼肉,银亮的筷尖精准地探入,耐心地剔去每一根细若发丝的软刺,每一分力道都控制得完美无缺,根根分明,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最终将那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嫩肉,稳稳放入钰铮铮面前薄如蝉翼的骨瓷碟中。
微生羲和见状,唇角微撇,立刻夹起一只饱满的蟹酿橙。
他故意放慢了动作,指尖灵巧地剥开橙皮,露出金黄油亮的蟹黄与莹白蟹肉,再慢条斯理地用银勺剜出最精华的部分,同样堆叠到钰铮铮的碟子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不输分毫的珍重。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硝烟味,连碗碟轻微的碰撞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而餐桌之下,另一场更加隐秘且赤裸的交锋,亦在无声上演。
微生羲和的左手在桌面上稳稳持箸,右手却已悄然滑下,在桌布的遮掩下,精准地握住了钰铮铮垂在身侧的柔荑。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度,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在她微凉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指腹流连于那纤细的指节与柔嫩的掌心,带着孩子气的占有欲和无声的讨好。
钰铮铮则慵懒地翘着二郎腿,纤细的脚踝在裙裾下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两人之间流转,仿佛对桌上的暗战浑然未觉。
然而,那悬在空中的、光裸的玉足,却如同有自己意识的小蛇,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带着一种猫儿般的狡黠与慵懒,悄然探出。
微凉的足尖,带着池水浸润后特有的滑腻,精准地、缓慢地,贴上了钟离子期端坐时线条笔挺的小腿。
那细腻肌肤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丝刚刚离水的微润和不容忽视的温热,以及直白得近乎挑衅的挑逗力度。
先是脚趾若有似无地蜷缩着轻蹭,继而柔软的足弓缓缓施压,化作小范围的、磨人的流连与缠绕。
每一次脚心或足跟的细微移动,肌肤相贴的滑腻感都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无形的涟漪,搅动着深藏其下的汹涌暗流。
烛火摇曳,映照着桌上精美的菜肴,也映照着三人之间那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