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一推开门,苏栖野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趴在地上搭着积木。
苏栖野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积木,漫不经心的在手里转着,似乎在考虑搭在哪里能把天精地魄刚建好的小房子弄倒。
看到我回来,他随手将积木丢进那堆花花绿绿的方块里,“回来了,那病秧子怎么样了?”
我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命是保住了,但是他的眼睛保不住了。”
苏栖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啧,本来就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现在不仅瘸,还瞎。”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两个正在搭积木的孩子见我回来,立刻朝我招了招手,“妈妈快过来陪我们搭积木!”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柔声说道,“真乖。”
“妈妈,你看我们搭的大城堡!”苏二丫牵住我的手,把我拉了过去。
我脱下外套,陪他们一起搭积木,还要防止苏栖野时不时捣乱。
就算外面风雪交加,至少此刻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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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容祈出院了,召集我们几个部门主任开会。
我赶到749局总部大楼,一走进大厅,我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往日里井然有序的办公区,此刻乱得像是一锅粥。
抱着文件的文员们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那是无数个熬夜加班的夜晚堆积出来的味道。
“让一下,紧急文件!”一个年轻的干事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档案袋从我身边冲过,差点撞到我身上。
一不留神,最上面的几份档案滑落下来,散落在我的脚边。
我低头去捡,视线触及到档案上的照片,眉头一锁。
“对不起秋主任,我太着急了!”那个年轻慌乱跑回来,蹲下身子收拾文件。
我帮他把文件整理好,“没事,注意看路。”
起身后,我快步走向顶层的会议室,人都已经到齐,几天没见,凌云志头发都乱成了鸟窝。
看来即便是上古神兽也遭不住工作的威力,貔貅来了都得照样加班。
司马惜言坐在他对面,神色也明显萎靡。
而主位上,容祈身着一袭白色风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过头。
“小朝,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依然温润。
我抿唇问道,“你的伤……还好吗?”
容祈点了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有司马在,已无大碍,只是以后可能要麻烦大家多担待一些。”
我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却始终不敢在那层纱布上多做停留,“外面是什么情况?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很慌乱,怎么才短短几天就堆积了这么多案子?”
凌云志把烟头摁灭在堆满烟蒂的烟灰缸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别提了,简直是乱套了,万重山为了分散我们的行动力,故意让九菊一派那些爪牙疯狂作案。
短短几天时间,全国出现了三十多起孩童丢失案,警局那边查不出缘由,最后全都丢给749了。”
我道,“刚才我也看到了那些案宗,这些失踪的孩子要么纯阳之体,要么是五行干支一气的命格,无一例外,都提魂炼丹的圣体。”
凌云志咒骂了一句,“这是要把这些孩子活生生炼成丹药,给万重山那个老魔头补身子!”
我凝声道,“必须尽快除掉万重山,如果再不阻止他,还会有更多悲剧发生。”
“我这次叫你们来,就是要说这件事。”容祈淡淡说道。
我问他,“你们已经有计划了吗?”
容祈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有,不过……这次计划需要一个诱饵。”
“是谁?”我声音干涩。
容祈没有立刻回答,叹了口气,“是你,小朝。”
在他露出纠结神色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平静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容祈语速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在斟酌,“我需要你前往长白山,加固北干龙的龙脉。”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万重山现在的目的就是控制北干龙,如果我此时去加固龙脉,他肯定会前去阻拦。
凌云志烦躁的又点了一根烟,却只是夹在手里,没有抽。
司马惜言神色晦暗不明。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最关键。
果然,容祈深吸了一口气,“但这次行动,只能你一个人来完成,没有任何支援。”
我愣住了,“一个人?”
容祈点了点头,纱布后的双眼似乎又有血迹渗出,“万重山极为狡猾,生性多疑,如果他发现方圆百里之内,有任何修士的气息埋伏,他都绝对不会现身。”
“也就是说……”容祈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这次行动,你将要独自面对万重山。”
“小朝。”他犹豫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
“没问题。”我打断了他的话,“交给我吧。”
“小朝,你要想好!虽然万重山的法力还没有跟山本凛完全融合,可他的实力已经是九菊一派百年来最强的门主,加上他吸食了那么多童男童女的魂魄,现在的他比之前更可怕,此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我们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我明白,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我轻声道,“万重山和山本凛不同,山本凛想要的只是毁掉其余龙脉,让华夏一蹶不振。
而万重山的目标从来都是北干龙,他要的不仅仅是华夏,而是掌控整个人间。
北干龙的加固大法,只有我和母亲才会,如今母亲已经不在,那么这个人选只能是我。”
说完这句话,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容祈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小朝,我们会提前在长白山下设伏,但我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若非万不得已,我绝不可能拿你去涉险……你现在一定更恨我了吧?”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或许前世的我,听到这话会有所怀疑,我会觉得你是不是又一次为了家族,为了大义来pua我。
但今世我们并肩经历了这么多,我不可能再用一己私心去衡量你,我不恨你,也不会怪你。
相反,我要谢谢你,如果那天在密室里,不是你救了我,我也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