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野懒散的站在那里，慢悠悠道，“要玩就快藏好，被我抓到可是要打屁股的。”
两个小孩立刻尖叫着跑开，“不许偷看哦！”
我笑着走过去，把丝巾系在他的眼睛上。
苏栖野任由我踮起脚尖，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呼吸交缠在一起。
“你觉得这玩意对我有用吗？”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有神识，不用眼睛也能看见。”我给他系了个蝴蝶结，顺手理了理他鬓角的碎发，“你就当是为了哄孩子开心，骗骗他们嘛。”
苏栖野勾起唇角，那笑容带着几分邪气，又有几分宠溺，“行，听你的。如果让给族里那些小狐妖知道，我居然带小孩儿玩这种弱智游戏，估计一个个都能把尾巴吓掉。”
我推了他一把，“快数数，倒数二十个数。”
苏栖野转过身，面对着大树，懒洋洋的开始数数。。
等苏栖野数完，两个孩子早就跑没影了。
“藏好了吗？我开始找了。”他吊儿郎当朝那片小树林走去。
树丛里传来压抑不住的嬉笑声。
这时，一阵狂风刮过。
温暖的阳光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
抬头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沉的。
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从四周弥漫开来，眨眼间就将整个小花园笼罩。
可视距离迅速缩短，五米之外已是一片模糊。
“苏栖野！”我下意识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大壮，二丫？”
我又喊了两声，声音在浓雾中回荡，却像是被棉花吸走了一样，沉闷得可怕。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远处街道上的车流声都听不见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种梦魇成真的恐惧感，让我手脚冰凉。
“苏栖野，你别吓我，你们在哪儿啊！”我跌跌撞撞冲进雾里，朝着刚才他们消失的方向跑去。
可是无论我怎么跑，周围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没有，连脚下的路都变成了湿滑泥泞的土路。
我意识到有人在这里布下了结界，立刻拿出万古愁，挥动招魂幡。
一股罡气从幡面上爆发，周围的迷雾像是遇到了狂风，剧烈翻涌。
前方的雾气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在那迷雾的尽头，一道孤零零的人影背对着我站在那里。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劲瘦，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冷，像一只离群的孤鹤。
“宋鹤眠。”我声音有些发颤。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张清冷如雪的脸庞，眉心那道红色的竖疤像是雪地里滴落的一滴朱砂，妖冶又刺眼。
我收起了手中的万古愁，皱眉道，“是九菊的人派你来的？你把天精地魄弄到哪去了？”
宋鹤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深邃的眸色太过复杂，“师父，你跟我走好不好？”
我无奈道，“鹤眠，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宋鹤眠往前迈了一步，我不由自主将招魂幡横在身前。
这一举动似乎刺痛了他，他停下脚步，苦涩的抿了抿唇，“这次不一样，之前我想带你走，是因为我不甘心。
我想得到你，想把你占为己有，想把你锁在身边，让你眼里只看得到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是执念，是心魔。但我后来发现了，即便没有苏栖野，没有这世间的种种纷扰，你也依旧不会跟我在一起。
你的心里装着苍生，装着大义，装着他……唯独装不下我。
我不想让你最后想起我的时候，只剩下恨意。
可九菊马上就要对华夏动手，千年前的那场灾难又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我不想你重蹈覆辙。
上一世有苏栖野用断尾渡你轮回，可这一世呢？”
宋鹤眠周身黑气翻涌，眸色猩红如血，“我不想再看到你死在我面前了！跟我走吧，师父，只要离开华夏你就能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要的只是你活着！”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究还是不懂……
眼看着他周身的黑气越来越重，甚至隐有失控的迹象，我连忙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渡了些灵力给他。
“鹤眠，你冷静点！”我喝道，试图唤醒他的神志，“不要让邪气控制你的心神！”
宋鹤眠身子一僵，低下头，看着我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
“师父……”他喃喃道，神色逐渐恢复。
我叹了口气，收回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山本凛到底复活没有？”
宋鹤眠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一直低垂着眉眼。
我心里一沉，九菊那群人行事诡秘狠毒，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一个半路投诚的叛徒。
他们多半是在宋鹤眠身上下了什么禁制或者诅咒，一旦他泄露核心机密就会遭到反噬。
我不忍心再逼问，“好了，别说了。”
宋鹤眠抬起头，深深的凝望 着我，似乎在等我一个答案。
哪怕他心里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
我淡声道，“鹤眠，我的选择从来都不会变，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只要我身上流着守陵人的血，我就不能置之不理。
更何况，九菊一派与我乃是世仇，我母亲是因为他们而死的。你让我放过这群仇人，像个懦夫一样独自苟且偷生？
如果我真跟你走了，那我就不配做你的师父了。”
宋鹤眠薄唇微挽，笑容极淡，“也罢，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既然你不肯走，那我只好陪着你了。”
我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抹决绝的意味，不由一慌，“鹤眠，你要做什么？”
宋鹤眠却淡声道，“你要找的那两个孩子，就在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迷雾中竟然缓缓裂开了一条通道。
我看着那条通道，又回头看了看他，宋鹤眠站在阴影里，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我颤声道，“鹤眠，别做傻事，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们是天精地魄，在这里待久了会被阴气侵蚀，快去找他们吧。师父，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他说完，率先走出了这片迷雾。
转身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曾经清冷高傲的少年折断了自己的翅膀，坠入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