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清了清嗓子，凑过去安慰他，“好啦好啦，之前是因为那个诅咒的缘故，我寿命本就没剩多少了，还一直超前透支，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所以它们才迟迟没有动静。
现在我死也死过一回了，恢复了守陵人无限长的生命，它们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我越说越心虚，“你就不能……多等等嘛。”
苏栖野坐起身，将我连人带被子捞进怀里。
他将头埋在我的小腹上，侧耳听了听，然后搂住我的腰，对着我的肚皮恶声恶气道，“死小孩，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听见没有！”
“你吼它们做什么！”我哭笑不得道，“它们什么都不懂！”
苏栖野悻悻地从我身上翻了下去，侧躺在一旁，银色的长发铺满了半张床榻。
他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我的肚皮，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个幼稚鬼。
不过……
哄他开心还不容易。
我凑了过去，在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
苏栖野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弧度。
伸出长臂，重新将我捞回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秋暮朝，你是故意的，明知我不能动你，欺负人！”他声音闷闷的，泛着点哑。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脸颊又开始发烫，不敢再乱动，乖乖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别瞎说，我没有。”
“你累了吧？”他问。
我点了点头，“是有点。”
从酆都回来后，我就没正经睡过一觉。
到了他的地盘，周围全是他熟悉的气息，那股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了下来。
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将我整个人淹没。
苏栖野搂着我，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睡吧，我抱着你睡。”
我“嗯”了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缩进了他的怀里。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桃花香，我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安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
次日醒来时，洞外的天光已经透过玛瑙珠帘的缝隙，在雪白的毯子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我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坦，连日来的疲乏一扫而空。
我翻了个身，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苏栖野。
睡着的他，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慵懒蛊惑，多了几分不设防的纯粹。
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鼻梁高挺，唇色红艳。
真好看啊……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戳一戳他的脸颊。
指尖还没碰到，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狐狸眼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怔怔地看着我。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抓住了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醒了？”
我红着脸收回手，为了掩饰尴尬，由衷赞叹道，“你的床可真舒服啊，又软又暖和，陷在里面，像是睡在云朵上一样。”
苏栖被我的话逗笑了，他坐起身，银发顺着肩头滑落，“那肯定比你给我在浮光寺弄得狗窝强。”
我撇了撇嘴，也跟着坐了起来，“什么狗窝，你那时候还不是天天偷钻我被窝？”
自从他能变成人身之后，我就禁止他爬床。
但他总有办法趁我睡着之后，变成小狐狸的样子从窗户溜进来，钻到我怀里。
最初几次我还有些抗拒，到后来故意假装自己没发现。
谁让它那身毛又暖和又舒服，抱着比发热抱枕还舒服。
苏栖野伸手帮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仔仔细细地系好了领口的扣子。
他的指尖微凉，不经意间划过我的锁骨，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抬起眼，眸中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潋滟生辉。
“现在，”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家伙，总是在不经意间撩拨我。
“对了，我还没问你。”我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你现在是属于魂魄，还是已经有了肉身？”
他被封在佛牌里千年，魂魄得以修养，但肉身早已在那场幽冥之火中焚烧殆尽。
我用心头血重塑他的魂魄，那他肉身呢？
苏栖野挑了挑眉，似乎没把这当回事，懒洋洋回答，“魂魄。”
果然是这样。
我的心揪紧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法力用得过多，还是会散魂？”
苏栖野看着我紧张的样子，终于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眼角，“应该是这样。”
“什么叫应该！”我一把拍开他的手，“苏栖野，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他看着我真的生气了，这才把我拉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好了好了，现在山本凛那个老东西也不在了，南龙脉也已经续上，还有谁能伤得了我？怕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肉身嘛，慢慢长喽，就像我的尾巴，断了还能再长出来。说不定哪天，它就自己长出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尾巴断了能再生，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行。”我从他怀里抬起头，“还是得想办法，把你的肉身找回来，否则这早晚是个隐患。”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他的痛苦了……
苏栖野看着我眼底的固执和担忧，捏了捏我的鼻子，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宠溺，“行，都听你的。你现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听话。”
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倒是让我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我故意刁难道，“那我饿了，我要你给我做饭。”
苏-栖野嘴角的笑容僵住了，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我……”他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吧，我做的就算了。”
我想起他上一世炸厨房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