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无语，“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做梦啊！”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那狭长的狐眸染上一层薄薄的戾色，“秋暮朝，从你我缔结契约那一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我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话给气笑了，“苏栖野，你有没有搞错？咱俩定的是生死契，我助你恢复肉身，你助我脱离这个狼窝，又不是婚契，你管我心里有谁呢！”
他微微挑眉，不屑道，“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我掰开他扯着我衣领的手，强调道，“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卖身给你了！”
他轻哼了声，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霸道，“总之我的佛牌在你身上一天，你就属于我一天。”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
好嘛，等离开园区我就把佛牌扔女厕所里！
苏栖野看穿了我的心思，忽然俯身，逼近我，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不许再有这样的念头，否则……”
我咽了下口水，紧张问道，“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把你关到我们有苏狐族的地盘，永远都别想出来！”他靠在墙边，唇角依旧挂着散漫的笑意。
可眼梢下方那抹浅浅的红出卖了他阴鸷又残忍的想法。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无奈解释，“我都不知道梦里那个男人是谁，我最近总是做奇奇怪怪的梦，还总是梦到奇奇怪怪的人。”
比如上次那个红衣男人，还有这次的黑衣男人……
再多梦几回，凑齐红橙黄绿青蓝紫，是不是还能召唤神龙？
他闻言，眼底的戾气逐渐收敛，眸光却变得讳莫如深。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又怎么了？”
“阿赞云的符水，不仅能净化你的血液，还能让你看到一些前尘往事。”他淡淡说道。
“前尘往事？”我喃喃道，“可我不记得自己经历过这些事啊……”
“我指的前尘往事，是你已经喝过孟婆汤，轮回转世之前的往事。”他不动声色地解释。
我皱眉，难道梦里看到的都是我前世的记忆？
这也太虚无缥缈了吧……
苏栖野见我低头思忖，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似乎也在困惑和茫然。
冷冷丢下一句，便回到了佛牌之中。
“不许再想他！”
我把被他揉皱的衣领扯平，哭笑不得的躺回床上，闭眼接着睡。
-
次日，白天里无事发生，我继续在食堂干活，婳眉也没有来找我的麻烦。
临到下班的时候，我都以为那个鹤神可能今天有事不来了，心里正在暗喜。
阿赞云却忽然派人来叫我，说是让我去木屋一趟。
我刚欢快了三分钟的心又回归绝望，拖着不情愿的身体朝阿赞云的房间走去。
当我来到木屋时，里面只有阿赞云一个人，正在仔细的擦拭四面神像。
能看出来她为了迎接鹤神，把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往常墙角里堆满了供奉和施法用的杂物，现在却十分整洁，连地上的蒲团都清洗过了。
“你叫我来？”我刚开口，木屋的门被人推开了。
率先进来的人是婳眉，她的步伐雷利风行，视线扫到我后，眼底迸发出狠戾的光。
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这时，一阵冷风裹挟着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他身影颀长，一袭黑衣如墨，盘扣结紧扣的喉结下方，隐约可见一些红色的纹身沿着锁骨生长。
那些看不懂的红色纹路在呼吸起伏间，衬得他冷白的肤色似一尊釉里红瓷器，越发凛冽清冷。
他的手上握着一串黑玉手持，颗颗圆润饱满，泛着幽幽的光泽。
行走间，流苏摇摆，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古寺檐角的铜铃撞碎春日清梦。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疏离。
我敢肯定，我之前绝对没有见过他。
可他身上那种幽冷的檀香味，却让我觉得感觉好像在哪闻到过。
我忽然想起，这个男人，不就是我昨晚梦到在雪地里舞剑的人嘛！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
那张脸的弧线过于锋锐且完美，眉峰如刃，鼻梁若刀工刻画，一双黑眸波澜不起，透着疏离和淡漠，让人难以靠近。
唯有眉心长了道红色的疤，更像是某些种族的图腾。
从婳眉崇敬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应该就是那位鹤神大人了。
这跟我之前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我以为鹤神会是一个长着羽毛的鸟人，或者青面獠牙的怪物。
没想到他居然长这一张赛雪欺霜的脸，有点像现在短视频里流行的那种人间佛子，从骨子里透出来不可靠近的禁欲感。
“人呢？”他开口，嗓音冷冽如切冰碎玉，不含一丝温度。
婳眉不情愿地指了指我，声调里充满了嫉妒和怨恨，“喏，就是她！”
男人闻言，黑如鸦羽的眼睫微抬，视线从婳眉身上掠过，落到了我的脸上。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他手上的黑玉佛珠从指间滑落坠地，神色是我难以描述的复杂。
“哗啦——”
佛珠的线断裂，黑玉碎落满地。
在场的人全都惊愕不已，他却像毫无察觉般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同时伴随而来的是他身上那股幽冷檀香，我吓得呼吸也变得急促，结巴道，“你……你想干啥啊？”
男人停在了我的身前，距离近到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猩红。
他缓缓抬手，向我伸过来，我害怕的往后躲了躲。
当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的时候，他却牵起了我的手。
“师父，真的是你......”
婳眉看到这一幕，眼神变得更加狠戾，恨不得当场把我千刀万剐。
我架不住她锐利的眼刀，用力把手往回抽，“谁是你师父？你认错人了吧……”
男人却死死拉着我，无论我怎么挣扎都不肯放手，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我找了你整整一千年，我还以为，终其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声线有些抖，我甚至从中听出了隐忍和喑哑。
我抬头，对上他那双幽暗的眸。
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不像在说谎。
那眼神告诉我，他的确经历了上千年的等待和无数昼夜的煎熬。
我拧眉问道，“我以前见过你吗？”
男人愣了下，随后自嘲般地笑了笑，“是我愚钝了，你早已投胎转世，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有点懵，昨晚苏栖野说阿赞云的符水会让我想起前世的过往。
现在这个鹤神也说我已投胎转世，难道传说中的孟婆汤、奈何桥真的存在？
这题对我来说有点太超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