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小小姐还给我们吧！您瞧她这一身泥，脸上也是灰扑扑的，我们做奴婢的心里都心疼死了，恨不得替她挨这一遭！”
黎卿辰却没伸手去接她们递过来的帕子。
“不必了。小妹衣裳脏了，我现在带她去五姨娘那换身新的，顺道让她洗个热水澡。”
话一说完，根本不给她们再开口求情的机会。
抱着小衿衿径直穿过回廊，身影很快消失在月洞门后。
两个老妈子面面相觑，满脸无奈，最终只得灰溜溜地转身。
“老夫人，真不是我们偷懒不上心啊，实在是三少爷先拦着不让我们靠近，后来大少爷来了，更是半句解释不听，抱着人就走，根本不给我们靠近小小姐的机会……”
黎老夫人急得在堂前踱来踱去，手里紧紧攥着手帕。
“那……那卿辰抱走她的时候，衿衿可有哭闹？有没有害怕？有没有挣扎？”
刘妈语气平和地说道：“没哭呢，小小姐可开心了，脸上一直挂着笑，只是刚才跑院子的时候，衣服沾了点泥巴，弄得裙角脏兮兮的。大少爷见了，立刻就带她去换新衣裳了，动作可利索了。”
黎老夫人听了，缓缓地叹了口气。
她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黎老爷的脸上，轻声说道：“让卿辰带着吧。老三那边靠不住，做事毛毛躁躁的，孩子交给他我不放心。卿辰虽说话少，但做事有分寸，稳重些。至于你啊。”
她顿了顿，语气略带责备。
“今儿个钓鱼的时间也过了，太阳都快落山了，人也该收心了。明天再去也不迟，何必非得急在这一时？”
黎老爷站在原地，背着手，连连摇头叹气，嘴唇微动。
“就不该把他喊回来！一个个都抢着要带娃，谁也不让谁。我这个做爷爷的，连孙女的小手都没来得及摸一下，就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抱走了。真是造孽啊！我图个什么？图个天伦之乐，结果呢，连见一面都难！”
黎老爷一边念叨，一边在心里悄悄盘算。
明天一早，他就亲自去把孙女抱走。
他就不信了，谁还敢当着他的面抢人？
谁还能比他这个爷爷更亲？
……
黎卿辰抱着小衿衿，走向姜楠住的院子。
他脚步轻缓，生怕惊着怀里这个软乎乎的小家伙。
到了门口，姜楠早已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伸手就想把孩子接过去。
黎卿辰却身形微微一偏，脚步轻巧地侧了半步，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
“小衿衿的屋子收拾好了没？”
姜楠一愣，随即点头，眼神亮亮的，透着掩不住的期待。
“早就收拾好了，前天就准备妥当了。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小玩具也摆好了。她……是要搬回来住吗？”
“先带她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黎卿辰低头看了眼怀里正眨巴着眼睛东张西望的小人儿。
“麻烦五妈，让人去打点热水来，水温要适中，别太烫，也别太凉。”
“行，我这就去安排。”
姜楠应得干脆，转身便快步朝厨房方向走去。
黎卿辰这才抱着衿衿，抬手推开了她房间的门。
屋内整洁明亮，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
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翻出几条色彩鲜艳的小裙子。
他蹲下身，让视线与小衿衿齐平，声音低柔地问道：“衿衿，想穿哪一件呀？你自己选。”
小家伙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脑袋微微歪着，盯着那几条裙子左看右看，一会儿看看红的。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奶声奶气地冒出一句：“不知道。”
黎卿辰并不着急，又轻声问：“你喜欢这些吗？”
“喜欢。”
不是只喜欢其中一两条，而是每一条她都喜欢。
黎卿辰看着她那纠结的小模样，心里一动，干脆伸手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黄澄澄的短袖加短裙，裙边还缀着一圈小雏菊的图案。
他把衣服举到她眼前，笑着问：“这件怎么样？像不像一朵小花？”
“好！”
她眼睛一亮，小脑袋猛地一点。
虽然他心里早已做好准备，想亲自动手给她洗澡、擦头发、穿衣服。
可衿衿到底是女孩子，这种事情终究不方便他插手。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白嫩嫩的小团子蹦了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穿着那身黄澄澄的短裙。
她一见到黎卿辰，立刻“哇”地一声扑过来，小短腿跑得飞快，直直扑进他怀里，两只小手用力抱住他的大腿，仰起脸，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衿衿洗香香了！你闻闻！”
她踮着脚尖，努力地抬起小小的身体。
小手拼命往上举，指尖才刚刚够到黎卿辰的膝盖。
“好，我闻闻。”
黎卿辰见状，嘴角忍不住扬起，连忙弯下腰，蹲在她面前。
他凑近了些，装模作样地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大哥哥，香不香？”
衿衿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微微嘟起。
“香！超级香！”
他睁眼笑着，眸光温柔似水。
“比花园里的茉莉还香，比甜甜的还要香呢。”
他低头仔细瞧了瞧，发现她那一头乌黑柔软的发丝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珠。
他立刻转身，取下一条毛巾，轻轻将她抱进怀里，一点点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梢。
“卿辰，我来吧？”
姜楠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与尴尬。
她原本已经让佣人去端热水，正想亲自给衿衿擦干头发。
可没想到黎卿辰竟然亲自动手。
她站在边上，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试探。
“你歇会儿，让我来就好。”
黎卿辰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衿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便抱着她转身就走。
“我带她去我那玩，五妈忙了一天，快去歇着。”
“其实也没累啥。”
姜楠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嘴唇微动，低声嘀咕了一句。
话音落了许久，也没人回应。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