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小手快碰到他衣角时。
那团缠绕不休的黑雾突然剧烈一颤。
天空忽然亮了。
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屋檐上飞下。
黎建隳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
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三哥哥，猜猜我是谁？”
小不点自己咯咯笑出声。
她歪着小脑袋，故意眨巴着大眼睛。
黎建隳轻轻把那双肉乎乎的小手从眼前拉下来。
他一抬眼，就对上那张沾着奶油的小脸。
她准是偷偷啃了蛋糕，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地咬了一口又一口。
身上一股甜甜的奶香，随着她的呼吸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
“还知道回来？”
他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语气里却没半点冷意。
手却忍不住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一捏。
下一秒，手臂一收，干脆利落地就把人搂进怀里。
“三哥哥，你吃饭了吗？”
她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这小家伙，还知道问他吃没吃？
明明自己偷吃了蛋糕，小嘴还沾着奶油，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黎建隳没答话，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随即抱着她起身，转身走向房间。
推门进了屋，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灯一开，小衿衿“哇”地叫出声。
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
地上全是玩具。
积木、小车、毛绒熊，堆得跟小山一样。
角落里扔着好几个购物袋，纸袋上印着精致的logo。
床上更夸张，糖果、巧克力、小饼干铺得跟地毯似的。
比上次大哥哥送的还多！
包装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三哥哥，你把玩具店搬回家啦？”
她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抓了抓黎建隳的衣袖。
黎建隳低头看着她，没笑，也没说话。
眉眼冷峻，神情淡淡。
半晌，嘴角微微一挑，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拿了我的东西，别人送的，不准收。”
……
小衿衿心里偷偷嘀咕。
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可大哥哥又不是别人呀～
她低头咬了咬下唇，手指悄悄绞着裙角。
大哥哥明明对她最好了。
三哥哥为什么总要抢走别人送她的礼物呢？
“记住了没？”
黎建隳怕她听不懂，又捏了捏她的脸。
小衿衿眨巴眨巴大眼睛。
“记住了呀。”
他立马叫来佣人，声音冷淡。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走。”
佣人们动作迅速，小心翼翼地将满屋的玩具和糖果一件件收进箱子。
一低头，少年眼皮沉得直打架。
小衿衿却睡不着，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她仰头看着他，小声问道：“三哥哥，你要睡啦？”
黎建隳含糊“嗯”了一声。
脑袋一歪，直接睡死过去。
她一个人守着他，有点无聊。
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丝，眼睛在房间里来回扫视。
可要是她走了，那只大黑龙又该来捣乱，吵得三哥哥睡不好……
那黑龙总在夜里悄悄出现，盘踞在窗边，发出低沉的咆哮。
真纠结。
她托着小腮帮，安安静静瞧着他。
两个小时过去，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
她也撑不住了，打了个小哈欠，小嘴张得圆圆的。
小腿一蜷，缩进他温暖的怀里。
脑袋一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跟着闭上了眼。
呼吸渐渐与他同步，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
天刚亮，晨光微透，淡青色的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窗外的鸟儿在枝头蹦跳着，叽叽喳喳地鸣叫。
小衿衿缓缓睁开眼，睫毛轻轻颤动。
她侧过头，看到身旁的黎建隳也正睁着眼。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小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三哥哥，早上好呀。”
他眸光一暗，抬手便捏住了她脸颊上的小肉肉。
“今天不准出门，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儿待着。”
“阿郢，醒了没？”
黎建隳脸色一僵，几乎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他顺手把小衿衿往怀里搂了搂。
可他忘了，最致命的一点。
他忘了捂住她的嘴。
小丫头被他搂得咯咯直笑，扭了扭身子，冲着门外奶声奶气地喊：“大哥哥！”
门外随即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黎卿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
“今天是外婆生日，妈让我来叫你，一块儿去祝寿。别又像去年那样，让老太太在席上问起外孙去哪儿了，我们都说不出口。”
床上的黎建隳眉头狠狠皱起。
小衿衿仰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心里一阵发软，又一阵发沉。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抬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
随后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木地板上，一步步走向房门。
打开门，他语气冷淡。
“你们去就行，我要在家陪衿衿，她还小，我不放心。”
黎卿辰站在门口，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眉头微微一拧，瞥了他一眼。
“谁稀罕拉你去？”
他语气微冷。
“我和爸今天还有重要商会要谈，根本走不开。可黎家总得有人去露个脸吧？你可是外婆唯一的亲外孙。往年你躲也就躲了，今年再不去……真想跟家里彻底断了来往？”
这几年，他厌倦应酬。
家人看他性子孤僻、冷漠，从不多问。
渐渐地，也都由着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
“知道了。”
黎建隳低声道。
他说完，抬手便要关门。
下一秒，黎卿辰忽然大步跨进屋内。
他径直走到床边，低头看向被子堆里的小衿衿，脸上瞬间柔和下来。
“衿衿，大哥和三哥今天都有事，你先去阿奶那儿等我们，好不好？”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还不明白“都有事”是什么意思。
但看大哥哥的表情，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黎卿辰伸手，小心翼翼地拆开她头顶扎着的小辫子。
发绳解开，黑亮的发丝垂落下来。
他拿起梳子，一点点把打结的发丝梳顺。
黎建隳站在门边，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由得一阵阵发酸。
小衿衿乖乖坐着。
任他摆弄头发，小嘴一咧，笑着说：“好呀，我在阿奶家等大哥哥和三哥哥，我会乖乖的！”
“真乖！”
黎卿辰终于把头发梳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他直接把小衿衿抱起来，转身就走。
“我先送她过去，你赶紧收拾。”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