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布林蒂周身温度骤降。
路舟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腕，感受到鳞片正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那就边吃边聊？”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我妹妹可是能吃掉一头地龙。”
银月配合地捂住肚子：“饿死啦！”
“无妨，我们请客”
包厢内，短弓手莉丝布置隔音结界。
法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兜帽滑落些许，露出一截泛着青灰色的下巴。
路舟注意到他脖子上有道缝合痕迹——不是伤口，更像是把不同躯体拼在一起的接缝。
“失礼了——”法师重新拉好兜帽，露出缝合的下颌
“我是诺亚”他顿了顿，“这几位是我的同伴。”
他依次介绍短剑手兄妹和短弓手
“我们在追查黑曜石核心的走私链。”
路舟叉起块炖肉：“巧了，我们也是。”
银月被肉汤呛得直咳嗽。
芬里尔翻了个白眼，把她的水杯推过去。
短弓手——现在知道她叫莉丝——突然凑近路舟
“你身上有精灵族的祝福。”她抽了抽鼻子，“还有......龙的气味。”
她再次看向银月：“这孩子身上的气息更特别，像是我们精灵王者的气息，但外观特征却是银狼族”
“啊！”银月突然指着窗外，“真的有彩虹雨啊！”
众人转头，看见夜空中划过几道绚丽的极光。
路舟却盯着莉丝瞬间惨白的脸色——她认出了那不是自然现象，而是第二魔王陨落后的能量逸散。
路舟的脚尖再次碰了碰斯布林蒂：“这四个冒险者不简单。”
“但那也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浓雾笼罩白桦镇迟迟未散。
路舟站在旅店二楼的窗前，看着一缕阳光刺穿雾气。
镇民们已经开始忙碌，他们推着独轮车
车上堆满闪着微光的碎石——那是未能分解的彩虹能量汇聚而成的彩虹结晶。
“第三天了。”斯布林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正在给银月编辫子
“这些人类倒是比想象中聪明。”
路舟的指尖在窗框上轻敲。
镇子东边新建的净化塔正在运转
塔尖喷出的白雾与彩虹结晶接触时发出嘶嘶声。
这本该是好事，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每次经过净化后，地面会留下少许黑色粉末。
“大哥哥，我想出去玩！”银月突然挣脱斯布林蒂的手，顶着半边散开的辫子扑到窗边。
她的耳朵因为兴奋而抖动，拍打着路舟的手臂。
芬里尔在墙角抬起头：“小鬼，别乱跑。”
路舟揉了揉银月的脑袋：“去吧，别跑太远。”
他瞥了眼芬里尔：“跟着她。”
“不用你说”白狼冷声走出房门。
等一狼一孩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斯布林蒂才开口：“那些黑粉残存魔力有些不对劲。”
“嗯。”路舟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几粒黑色颗粒
“我昨晚在净化塔下收集的。”
颗粒在掌心滚动，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路舟用指甲刮了刮，刮下的粉末立刻变成一缕紫烟。
斯布林蒂皱眉：“像是有人特意为之……”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
路舟收起颗粒，和斯布林蒂一起下楼。
大厅里，商人正和四个冒险者争执，地上散落着几块发光的彩虹石。
“我说了不知道！”商人脸色发青，“矿石是雇主提供的，我只负责运输！”
短弓手莉丝一脚踩住滚到脚边的石头：“每块石头里都压缩着足以炸平街道的能量，你管这叫普通货物？”
路舟蹲下身，假装系鞋带，趁机捡了块最小的彩虹石。
石头入手冰凉，但当他握紧时，能感觉到核心处有规律的脉动——像是心跳。
“都住手！”法师诺亚突然掀开兜帽，露出那张缝合痕迹明显的脸。
他的声音沙哑：“去仓库就知道了。”
路舟跟着人群来到后院仓库。
推开门的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
二十几个木箱整齐堆放，每个箱子里都堆满彩虹石，在昏暗的仓库里发出诡谲的光。
“这...”商人腿一软跪在地上，“我发誓装车时都是普通黑曜石！”
路舟注意到箱子边缘的标记——火焰环绕的七芒星。
这个符号他在王都的古籍上见过，代表“能量转换”。
正午时分，路舟坐在镇广场的长椅上，看着银月和一群孩子玩耍。
孩子们手里都拿着小块彩虹石，像宝贝似的互相炫耀。
最小的女孩甚至把石头含在嘴里，牙齿被映得五彩斑斓。
这个世界对亚人种几乎没有排斥，倒是令他很意外。
“不觉得奇怪吗？”斯布林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
“这些致命能量成了孩子们的玩具。”
路舟数着广场上的人数。
四十七个居民，其中十一个孩子都拿着彩虹石。
卖面包的老妇人篮子里装着三块，铁匠铺的学徒用它来照明。
“大哥哥！”银月跑过来，手里举着块心形彩虹石，“小莉说这是天使的礼物！”
路舟接过石头，假装端详时注入一丝混沌能量。
石头内部的彩虹突然凝固，露出核心处芝麻大的黑点。
那黑点正在缓慢吞噬周围的能量。
“天使的礼物...”路舟把石头还给银月，“去问问小莉是从哪得到的。”
斯布林蒂望着跑远的银月：“看来是有人刻意散播这些石头。”
“大多都是针对儿童。”
路舟眯起眼睛：“孩子们的能量更纯净，适合做培养皿。”
傍晚的旅店比往常热闹。
路舟坐在角落，面前摆着杯没动过的麦酒。
银月趴在桌上玩那块心形石头，芬里尔警惕地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发现什么了？”斯布林蒂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问。
路舟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个简易地图
“以净化塔为中心，所有拿到石头的孩子都住在东区。”
他的指尖在东区画了个圈：“今早的仓库的位置也在东区。”
“东区地下是条旧矿道。”诺亚的声音突然插入。
不知何时，法师已经站在他们桌边
法杖上的宝石泛着病态的绿光：“那条矿道早在三百年前就废弃了。”
路舟抬头对上法师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颗镶嵌在眼眶里的黑曜石。
“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