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在坠落。
黑暗包裹全身，青铜匕首在掌心发烫。
他挥动匕首，刃锋划过之处留下青色轨迹
轨迹组成奇怪的符文，转瞬就被黑暗吞噬。
“到底要坠落几回？”
声音刚出口就消散无踪。
路舟突然意识到，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玉简从怀里滑出来，表面的龙纹正在剥落。
碎屑在黑暗中组成模糊的路线图，指向下方某个位置。
路舟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虚影，抓了个空。
坠落突然停止。
路舟悬在虚空里，脚下浮现出冰穹破碎时的画面
一位黑袍路舟仰着头，嘴角咧到耳根。
这个笑容让路舟后颈发麻
他猛地转身，看到六团被黑雾包裹的光球。
前六关的龙族传承正在光球里挣扎。
每团光球都延伸出锁链，链条另一头没入更深处的黑暗。
路舟用匕首去挑最近的锁链。
刃锋与黑链相撞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荡，他听到六声重叠的龙吟。
锁链断了。
焚天的光球爆发出刺目白光，路舟下意识闭眼。
再睁开时，看到自己左臂浮现火焰纹路
皮肤下还流淌着熔岩光泽。
他握紧匕首，扑向第二根锁链。
这次有了经验。
当冰蓝光球没入胸口时，路舟提前绷紧肌肉。
极寒与极热在体内对冲
他弓着身子干呕，吐出的却是带着冰碴的火焰。
玉简突然发出嗡鸣。
路舟低头，看到龙纹重新凝聚，但图案变成了七条龙环绕黑龙的布局。
最奇怪的是第七条龙
那条龙没有眼睛，眼眶里飘着青铜灯的火苗。
“第七关的......”
记忆突然刺痛。
路舟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记得第七关试炼的内容。
交换匕首时消失的那段记忆，此刻像堵透明的墙横在脑海里。
黑暗开始收缩。
路舟感到有视线落在背上。
他缓慢转身，看到黑袍路舟站在十步之外
手里把玩着五根黑针
正是插在龙魂眉心的那种。
“你比预计的快了不少。”
黑袍路舟歪头：“看来主子没有想留你”
路舟没说话。
他注意到对方左手缺了根指头，断口处蠕动的黑雾正在形成新的骨骼。
这个细节让他握匕首的手紧了紧。
“别费劲了。”
黑袍路舟突然甩出黑针：“你根本不知道那把匕首的真正代价。”
路舟侧身闪避。
黑针擦着脸颊飞过，在黑暗里划出蛛网般的裂痕。
其中一道裂痕掠过玉简，表面的龙纹突然惨叫起来。
剧痛从胸口炸开，路舟单膝跪地。
看到六道龙族传承在皮肤下疯狂游走，像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黑袍路舟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看来它们没告诉你？守门人的武器会吞噬使用者啊。”
青铜匕首突然发烫。
路舟低头，发现匕首正在吸收手臂上的龙纹。
焚天的火焰纹路最先消失，接着是寒狱的冰晶......
每道传承被吞噬，匕首就锈蚀一分，而黑袍路舟的气息就强盛一分。
路舟想扔掉匕首，却发现手掌与刀柄已经长在一起。
皮肤融合处，渗出带着龙鳞光泽的血珠。
黑袍路舟俯身，呼吸喷在路舟耳畔
“你能不能守住这道门呢？”
玉简骤然炸裂。
无数金色光点组成屏障，将黑袍路舟暂时逼退。
“我守个毛，把你们都灭了就行”
路舟趁机查看右手，发现融合已经蔓延到手腕。
可怕的是，随着龙族传承被吞噬
他开始忘记相关记忆
焚天诀的口诀正在模糊。
“坚持住！”
苍老的声音从匕首里传出。
路舟愣住，这分明是青铜灯里的声音。
锈蚀的刀身突然浮现几行小字
【以血为引】【逆斩归墟】
没有犹豫，路舟划开左手静脉。
血溅在刀身上的刹那，整个黑暗空间凝固了。
黑袍路舟的狞笑定格在脸上。
飘散的黑针悬在半空。
就连玉简爆裂的金粉都停在眼前
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全息投影。
唯有青铜匕首在震动。
路舟感到有力量从血线涌入身体，被吞噬的龙族传承开始倒流。
焚天诀的记忆最先恢复，接着是寒狱经......当第六道传承回归时
匕首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萤光。
然后刺穿了静止的黑袍路舟的眉心。
时间重新流动。
黑袍路舟的惨叫与空间崩裂的轰鸣同时炸响。
路舟看到无数裂缝在黑暗中蔓延，裂缝后面是......
星陨城战场？
苏瑶挥动灵竿的画面一闪而过。
路舟下意识伸手，却被突然出现的青铜灯挡住。
灯焰疯狂跳动：“别看！那是时间陷阱！”
已经晚了。
路舟的指尖刚触到裂缝，整个人就被吸了进去。
最后看到的，是黑袍路舟拔下眉心匕首的狞笑
以及对方口型说的三个字。
“我赢了。”
“操”
“这归墟究竟是什么？”
“随意捕捉时间节点？”
“黑洞？”
晶片破碎声在路舟的耳旁轰鸣。
眼前的光影碎片像被砸碎的镜子
每一片都映着星陨城燃烧的城墙。
“这不是幻觉......”
浓郁的血腥味，让路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百丈外，苏瑶的灵竿正刺穿一名黑袍人的咽喉
竿尖附着的火光把尸体烧成焦炭。
他想喊，却发现喉咙里卡着冰碴
青铜匕首的寒意还留在气管里。
战场突然安静了。
路舟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的龙纹正在渗出金光。
这个细节让他浑身绷紧
“糟了，太显眼了”
果然。
最先发现他的是个身穿刻着星陨城制服的少年。
那孩子张着嘴，手里的弓箭掉在地上。
箭筒里插着七支箭，箭尾羽毛染着黑血。
“您是神吗？”
声音像投进油锅的水滴。
以少年为圆心，厮杀中的人群突然凝固。
路舟看到无数张转过来的脸
有挂着泪痕的妇女
有断了一条胳膊的壮汉，他们眼睛里烧着同样的东西。
希望。
这种眼神路舟太熟悉了。
上次见到还是在黑龙自爆前，那家伙的左眼也是这样。
“学弟！”
“快退后！”
苏瑶来不及高兴，尖叫撕破寂静。
路舟甚至没看清她怎么移动的
身影已经挡在他与人群之间。
灵竿横握，竿尖还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