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灼烤着北城基地边缘偌大的训练场。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硝烟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息，远处不时传来靶场清脆的枪声和士兵训练时整齐划一的呼喝声，构成了一幅充满力量与秩序的末日图景。
太佑谦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作训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这身衣服不同于他平日偏好的丝绒、绸缎，少了几分华丽，却多了几分干练飒爽，将他纤细的腰身和长腿勾勒得恰到好处。
他额前碎发被汗湿，几缕黏在光洁的额角，但他那双狐狸眼却亮得惊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不断不规则移动的人形靶。
周盛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同样穿着作战服，身姿挺拔如松。他比太佑谦年纪小几岁，但那份沉稳冷峻的气度却让他显得更为可靠。他那双因混血而格外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落在太佑谦持枪的动作上，目光锐利如鹰。
“手腕再下沉一点，”周盛的声音低沉，带着训练时的严格，他上前一步，从身后近乎环抱住太佑谦，干燥温热的大手覆上他微凉的手背，细微地调整着他持枪的姿势，“不要用蛮力，感受枪身的重量，让它成为你手臂的延伸。”
太佑谦能感受到周盛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和灼热的体温，以及那萦绕在鼻尖的、独属于周盛的、混合了淡淡皂角与硝烟的气息。
这亲密的指导让他耳根微微发热，但他很快收敛心神，按照周盛的指示调整呼吸和姿势。他学东西很快，尤其是在周盛面前，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做到最好。
接连六声枪响，几乎没有间隙！
远处六个高速移动的人形靶的头部靶心，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开一团烟雾。
弹无虚发！而且是在移动靶上！
太佑谦缓缓放下持枪的手臂，轻轻吐出一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那双狐狸眼里却闪烁着兴奋和成就感的光芒。他转过头，有些期待地看向周盛。
周盛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太佑谦额角的汗珠，动作自然亲昵。“很好。”
他言简意赅地评价，但这两个字从惜字如金的周副队口中说出来，已是极高的褒奖。
太佑谦嘴角忍不住上扬，像只被顺毛的猫，带着点小得意。他知道自己在这射击训练上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不仅仅是为了在末日里多一份自保的能力，更是为了……能稍微靠近一点周盛的世界，让他看到自己并非全然是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我还有点事要去指挥中心一趟，”周盛看了看时间，对太佑谦说，“你继续练习，别急着走，等我回来。晚上孟渝淞请吃饭，我们一起去。”
“好。”太佑谦乖巧点头。他知道周盛事务繁忙，能抽出时间亲自指导他已是难得。
周盛又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上停留片刻，这才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训练场。他背影挺拔宽阔，行走间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太佑谦目送他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训练场入口，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射击上。
他喜欢这种沉浸在专注训练中的感觉，这能让他暂时忘记外界的纷扰，包括那个阴魂不散的孙御白，以及周盛父母带来的压力。
他又练习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手臂微微发酸，才停下来休息。就在他准备去喝水时，身后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某种节奏感的掌声。
太佑谦蹙眉，转过身。
阳光下，孙御白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浅灰色休闲装，与周围充斥着迷彩和汗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温和得体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光芒，正缓步向他走来。
“真令人惊讶，佑谦。”孙御白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我没想到，你不仅风采依旧，还掌握了如此……凌厉的技能。刚才那几枪，果决精准，简直像身经百战的老兵。”
太佑谦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孙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
孙御白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冷淡，笑容依旧温和：“跟着我们首领过来参观学习，北城基地的训练设施果然名不虚传。我出来透透气，随便逛逛，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正好看到了你大展身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太佑谦，将话题又绕了回去，“我看了有十来分钟，你真的很厉害，和以前……很不一样。”
他话语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那眼神中的欣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欲望。
太佑谦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末日前他在无数人眼中看到过。他知道，自己刚才专注射击的样子，恐怕不仅没让孙御白知难而退，反而更激起了对方的兴趣。
太佑谦心中冷笑，面上却故意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表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这没什么，熟能生巧罢了。周盛比我厉害得多，他才是真正的神枪手。”
在这种时候提起周盛，无异于一种明确的拒绝和界限划分。孙御白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他到底是情商极高的人，很快便恢复了自然，甚至顺着太佑谦的话，用一种略带感慨的语气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
他顿了顿，目光幽幽地看着太佑谦，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和遗憾：“说实话，那天晚上喝酒，看到你那么难过，我还以为你们之间……闹了不小的矛盾。我心里甚至……可耻地存了一丝不该有的希望。”
太佑谦看着他这副故作深情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讥讽的明艳笑容，狐狸眼微挑，直视着孙御白：“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
孙御白一愣：“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