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根将刺刀从三八大盖上卸下：
“可不咋的，你看那个大尉。”
顺着他刺刀方向，一个挥舞军刀的军官刚露出上半身，眉心就多了个贯通的血洞。
二百米外，神枪手赵铁柱拉动枪栓时，铜弹壳在阳光下划出金线。
河滩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两个中队的鬼子尸体以各种扭曲姿态铺满了五百米纵深的冲击路线，最远那具戴着白手套的手还死死攥着破碎的联队旗。
正午，柱子的八八炮炮管微微发红，像根烧红的铁钎插在血色大地上。
包扎好的池之贤吉听到了他认为最好的消息，
“航空兵已经起飞，预计三十五分钟到达战场。”
旅团长立即下令：
“飞机轰炸后，马上派出两个大队，以优势兵力，一举拿下小王庄外围阵地！”
“哈依！”
通信参谋送过来一封电报，池之贤吉看后，嘴角微微翘起。
“我说八路的抵抗怎么会如此厉害，原来，小王庄有八路新建成的兵工厂，高桥君，请务必摧毁八路的兵工厂。”
“哈依！”
战场陷入诡异的平静，十几分钟里，双方都没有射出一粒子弹。
柱子身旁的有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是昨天才架设的线路，那边只能是装备大队的大队长江岳。
“大队长？”
柱子接起电话，问了一声。
“柱子打的好啊！”
柱子腼腆一笑，
“还是这炮带劲。”
“鬼子吃了亏，马上就会想起用飞机，你们炮组先撤下来。”
“那这炮？”
“伪装一下，放在原地，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是！”
柱子放下电话，
“伪装炮位，准备撤退！”
鬼子的轰炸机组。
松岛大尉的飞行皮手套在操纵杆上攥出细密汗渍，六架九七式重爆机在四千米高空拉出蛇形尾迹。
透过玻璃窗，小王庄河滩上那些燃烧的坦克残骸像撒了一地的火柴盒。
“诸君，把步兵的耻辱用火烙干净。”
松岛对着喉麦冷笑，机舱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
他特意将机翼左右摆动两次——
这是航空队羞辱步兵的传统暗号。
“下方土坡发现八路炮位四个！”
观察手突然报告。
“通知：第一编队跟我俯冲轰炸，第二编队预备燃烧弹。”
他猛拉操纵杆时，机腹下挂载的九八式二百五十公斤炸弹在夕照中泛着蓝光，
“让那些土八路尝尝现代战争的滋味……”
松岛大尉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与决绝。他透过舷窗，死死地盯着下方小王庄的土坡上四个描向河滩的火炮阵地，仿佛已经看到了八路军阵地被炸得粉碎的场景。
“下降高度到1000米，实施精准轰炸！”
松岛大尉冷酷地下令。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轰炸机群开始缓缓降低高度，如同一只只饥饿的秃鹫，朝着目标俯冲而下。
机翼下的航空炸弹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仿佛是死神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而在小王庄西南侧的悬崖上，江岳的炮阵地早已严阵以待。
轰炸机沉闷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目标距离设定700米！”
江岳对着有线电话下达命令。
“一号炮、二号炮，瞄准第一架飞机。”
一号炮和二号炮的炮手们紧紧地握住炮闩，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
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沉重，寒冷的冬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三号炮位继续隐蔽！”
江岳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开火！”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此时，轰炸机群已经逼近到刚刚下降到1000米的距离。
松岛大尉看着下方土坡上的炮阵地，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投弹手，准备投弹！”
他的话音刚落，观察手突然嚎叫，
“有埋伏！”
松岛大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看到侧向的悬崖飞出的炮弹，带着旋转的尾流朝自己飞来。
“拉升！拉升！”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来不及了，那炮弹以每秒接近1000米的速度飞来，从发出，到命中，只需要0.7秒。
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一枚炮弹在第一架轰炸机的前方爆炸，炸出方圆数十米左右的弹片区，飞机瞬间剧烈摇晃起来，冒出了滚滚浓烟。
第二枚炮弹再次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削去飞机半根翅膀，轰炸机斜着向一侧翻滚坠落。
带头的那架轰炸机，损失！
松岛大尉脸上全是冷汗，他的飞机正在疾速拉升。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拼命向后拉操纵杆时，机舱里突然迸出金属扭曲的尖啸——
左翼油箱被弹片撕开的裂口，正把航空汽油泼洒成一条银色长虹。
“大尉！三号机！”
观察手的喊声混着电流杂音传来。
松岛透过剧烈震颤的舷窗，看见第三架九七式重爆像折翅的乌鸦打着旋坠向地面。
机腹挂载的燃烧弹在触水瞬间炸开橙红色火环，把漂满尸体的河面照得如同炼狱。
江岳紧握电话：
“一、二号炮位调整角度到西北角度！”
松岛的手指几乎嵌进操纵杆皮革里。他闻到了自己口腔里的血腥味——
方才紧急拉升时咬破了舌尖。
松岛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喉间翻涌的血腥味突然变得浓烈——
那不是他自己的血。
机舱里诡异的寂静中，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啪嗒声正从后舱传来。
他猛地扭头，瞳孔骤然收缩。
投弹手小野的飞行皮帽歪斜着挂在脖颈，半张脸被镶进舱壁的弹片削得只剩白骨。
八嘎！
松岛一拳砸在座椅上，透过破碎的舷窗，他再次看了一眼下方的防空阵地。
江岳的望远镜里突然闪过一抹银光：
“注意！鬼子飞机要回来！”
话音未落，刚刚脱离视线的四架轰炸机就从正北方向出现，在三千米高空向着自己飞来。
握着电话的江岳没有发出命令，他还无法确定，鬼子轰炸时，是否会降低高度。
松岛的飞行皮靴死死抵住方向舵，破碎的防风镜里映出正在急速放大的山脊轮廓。
九七式重爆引擎的尖啸声突然拔高八度——
他把节流阀推到了危险红线。
江岳心中立即计算出结果：
“标尺两千，正北七十度，两发极速射，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