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出观察室，脚步没有停。走廊的灯光依旧平稳，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发凉。楼下会议室的跨国协作系统还在运行，九个光点连成一张网，但他已经不再关注那里。
他走向电梯，按下b3。金属门闭合的瞬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明远发来的消息：系统就绪，等你确认。
电梯下降，数字跳动。门开时，眼前是一条笔直通道，尽头是国际法务中心指挥室。门自动开启，冷气扑面而来。
陆明远站在弧形屏幕前，背影挺直。墙上再没有紫砂壶，也没有“难得糊涂”的书法。取而代之的是三只鹦鹉安静栖在架子上，羽毛分别是红、黄、绿三种颜色。它们不叫，只是盯着屏幕流动的数据。
大屏上，198个国家的法律变动信息如瀑布般滚动。每一条新规发布后，系统会在两秒内完成风险评级。红色代表高危，黄色为预警，绿色表示安全。此刻，一个非洲国家刚发布的税收修正案被标为红色，AI立刻推送应对方案至当地合作律所。
“差十三分钟。”陆明远头也不回，“我们离‘三小时预警’还差十三分钟。”
陈默走到他身边，看着那条被拦截的法规。“已经很快了。”
“不够。”陆明远点了点平板，“周海涛的人正在东南亚活动。他们盯上了一个新出台的外资审查条例，准备用临时豁免条款转移资金。”
屏幕上切换画面，显示出某国议会内部文件草案。一份名为《第47号补充议定书》的提案正在走流程，内容模糊，允许特定企业在审计期间暂停资产披露。
“这个漏洞能让他们洗走至少八亿。”陆明远说，“但我们的人三年前就进去了。”
他调出另一份加密文档。里面是一条新增限制性条款，明确要求所有申请豁免的企业必须提供近三年完整股东链和资金流向图。这条款已被通过，明天正式生效。
“提交人是谁？”陈默问。
“李承志。”陆明远念出名字，“哈佛法学硕士，你父亲资助过的留学生。现在是该国财政部立法顾问团成员，也是‘陈氏法脉计划’第七号成员。”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这个计划。五年前，陆明远开始在全球重点法学院物色人才，秘密培养并安插进各国监管体系。这些人不拿陈氏薪水，也不公开身份，但他们每次出手，都精准封堵对手退路。
“他们想钻空子。”陆明远冷笑，“可不知道规则早就不是他们写的了。”
就在这时，程雪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目标已行动。代理人正联系议会秘书处，试图加速审批流程。”
“让他们加。”陆明远敲下回车键，“新条款已经同步到所有监管部门数据库。任何绕过信息披露的行为，都会触发跨境反洗钱警报。”
话音落下不到十分钟，系统弹出更新提示：《第47号补充议定书》执行延期，理由为“技术性合规缺陷”。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跳出：国际刑警组织启动紧急冻结程序，涉及七个离岸账户，总金额约7.8亿美元。
画面切至机场监控。一名中年男子在登机口被拦下，身旁行李箱打开，里面全是纸质凭证。他挣扎着喊什么，但很快被带走。
“这是周海涛的财务主管。”陆明远说，“他在销毁证据。”
又一段视频接通。镜头摇晃，显示一辆黑色轿车驶入边境检查站。车窗降下，露出周海涛的脸。他穿着风衣，神情紧绷。几名穿制服的人员上前，出示文件，随后将他带下车。
“他在逃往第三国的路上。”陆明远看着屏幕，“新法实施后，所有合作国都自动共享黑名单。他一动，警报就响。”
陈默盯着大屏。原本闪烁的红色警报点一个个熄灭。东南亚区域的风险等级从红转黄，再到绿。
“告诉后来者。”他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落在房间每一个角落，“在陈氏的地盘，连法律都是活的。”
陆明远转身，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他拿起桌上的蓝色便签，撕成两半，扔进碎纸机。那是他过去标记案件的颜色。从今天起，不再需要。
他打开新协议界面，签署了一份《全球合规联动备忘录》。签字完成后，系统自动生成编号，并同步至137个国家的合作机构。
“以后不会再有盲区。”他说，“只要有人想钻空子，我们的系统会在三小时内发现，二十四小时内封死。”
陈默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大屏。全球地图上，绿色节点越来越多，像一张不断扩张的网。
这时，音响再次响起：“中东团队上传最新响应报告。阿联酋节点已完成女性领导力课程首轮培训，参与率100%。”
“方媛那边进展顺利。”陆明远说，“公关体系已经开始反哺合规网络。他们提供的舆情数据，帮助我们预测了三次潜在政策反弹。”
陈默没有回应。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稳定。
“下一步是什么？”陆明远问。
“专利。”陈默停下脚步，手搭在门把上，“苏婉晴准备动手了。”
门打开，他又走了出去。电梯上升，他回到主楼。战略会议室的灯还亮着，投影显示中东新能源基金到账确认函，旁边是欧洲智能汽车项目的进度条。
他走进去，没人注意到他进来。苏婉晴正和几位高管讨论技术授权细节。她说话时习惯性地翻动笔记本，上面写满法语注释。
陈默坐下，打开平板。邮件列表里，一条来自东欧实验室的通知引起注意：【新型芯片原型测试完成，预计四十八小时内交付首批样品。】
他点开附件，看到一组性能参数。比预期高出12%。
“可以开始了。”他对苏婉晴说。
她抬头，眼神一凛，随即明白过来。“明天发布？”
“后天。”陈默说，“让全世界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壁垒。”
会议继续进行。其他人陆续发言，讨论市场分布、产能分配、合作伙伴筛选标准。陈默听着，偶尔点头，手指轻轻摩挲戒指。
一个小时后，他起身离开。走廊比刚才更安静。他走向私人办公室，门锁识别指纹后自动开启。
办公桌上，那支未点燃的雪茄还在原位。他坐下来，打开内部通讯系统。
“雷虎。”他呼叫。
“在。”声音立刻回应。
“西非驻点有没有异常？”
“一切正常。G组完成新一轮巡逻，未发现可疑车辆或信号干扰。”
“保持警戒。”陈默说，“周海涛倒了，但他的上线可能还没动。”
“明白。”
通讯结束。陈默靠向椅背，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目光清明。
他调出全球合规系统的最终报告。最后一行写着：风险闭环率99.8%，剩余0.2%为低频长尾事件，已纳入动态监测池。
他点击确认，提交归档。
窗外城市灯火通明，陈氏大厦的LoGo在夜色中清晰可见。大楼外墙的灯光缓缓变换颜色，从白转蓝，再转绿。
绿色代表安全。
代表掌控。
代表规则已定。
陈默伸手，按下了桌角的物理开关。
灯光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