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回到办公室时，夜已深。他脱下外套挂在椅背，雪茄盒放在桌角，手指轻轻敲了下盒面。窗外城市灯火依旧，和几个小时前没有区别。但气氛变了。上一场风波刚平，新的战线已经铺开。
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苏婉晴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叠文件，足有三百页厚。她把文件重重摔在会议桌上，纸张边缘因撞击微微翘起。
“他们动手了。”她说。
陈默没问是谁。他知道。
苏婉晴翻开第一页，指尖压在一行编号上。“德国、日本、加拿大……全是同族专利，连申请号的格式都模仿我们。”她语气冷，“这不是巧合，是系统性抢注。”
陈默走过去，拿起一份文件。页面上写着“智能驾驶控制算法”，这是陈氏核心项目之一。他记得前世这个技术花了三年才完成测试，现在却被别人抢先注册。
“审查流程被干扰了吗？”他问。
“部分国家的代理机构有问题。”苏婉晴点头，“常规申诉来不及。等走完程序，我们的产品已经进不了市场。”
陈默放下文件，坐到主位。他转动左手上的祖母绿戒指，目光落在大屏上正在滚动的全球专利数据库。红色标记不断跳动，全是周海涛名下的新申请。
沉默几秒后，他说：“把这项基础专利拆成七个子模块。”
苏婉晴愣了一下。
“每个模块独立申请pct国际认证。”陈默继续说，“覆盖二十个重点国家。不争单项授权，我们要建技术生态。”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方靠批量注册制造壁垒，那就用碎片化策略打乱节奏。七项子专利各自独立，但组合起来才是完整技术。只要有一项通过，后续就能连锁推进。
“他们仿不出来。”她说。
“对。”陈默站起身，“因为缺环。他们拿到的是残缺图纸，造不出真东西。”
苏婉晴马上开始整理材料。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技术架构图，快速划分功能区块：感知系统、决策引擎、路径规划、动态响应、安全冗余、数据闭环、人机交互。七项全部可单独运行，又能无缝集成。
“明天一早提交首项。”她说，“德国、法国、瑞典优先，欧洲市场必须拿下。”
陈默点头。“同步通知所有合作律所，准备应对异议程序。告诉他们——这次不是防守，是反攻。”
苏婉晴拨通电话，联系驻外知识产权团队。会议室灯光亮起，投影显示各国专利局工作时间表。她语速快而清晰，逐一向各地负责人布置任务。
陈默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安保通道。雷虎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两名技术人员进入地下数据中心。他知道，真正的防线不止在法律层面，也在系统底层。
手机震动。程雪发来消息：“Kd-09服务器日志更新，检测到外部Ip频繁调取‘莱茵精密’技术参数。”
陈默回：“标记来源，不要阻断。”
他不想打草惊蛇。让对方以为得手，才能引出更多动作。
苏婉晴挂掉最后一个电话，转头看他。“第一项子专利资料已打包，等待确认发送。”
陈默走回桌前，打开加密邮箱。他输入指令，启动多重验证程序。指纹、声纹、动态密钥全部通过后，邮件正式发出。
“柏林专利局接收成功。”系统提示弹出。
几乎同时，监控大屏跳出三条预警：三家与周海涛关联的代理机构正在紧急调档，试图追踪申请内容。
“他们在查。”苏婉晴说。
“让他们查。”陈默冷笑，“查到的只是外壳。”
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七项子专利陆续提交。每项都经过精心设计，保留关键接口但隐藏核心逻辑。例如“动态响应”模块看似完整，实则缺少一项自适应补偿算法，无法真正适配复杂路况。
第三天上午，消息传来：周海涛旗下公司推出仿制智能汽车，在柏林试驾会上展示。现场媒体一片哗然，称“中国技术已被超越”。
陈默看到视频，只笑了笑。
当天下午，德国交通部发布公告：该车型未通过自动驾驶系统认证，原因系核心技术专利存在争议，且功能模块不完整，不符合L3级安全标准。
紧接着，日本、加拿大也发布类似声明。多国海关暂停其进口许可。
而就在同一天，陈氏智能汽车正式获得欧盟整车型式批准，允许全境上路测试。首批车辆已在汉堡港卸货，直送柏林研发中心。
苏婉晴拿着最新通报走进办公室。“七项子专利中，已有四项进入公示期。没有收到有效异议。”
陈默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那支未点燃的雪茄。他把它放进抽屉，关上。
“通知生产部，加快交付节奏。”他说，“另外，所有对外技术接口暂停授权。”
“你要收网？”
“不是收网。”他摇头，“是筑墙。让他们知道，抄不来的东西，永远是别人的。”
苏婉晴记录下指令，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陈默叫住她。
她回头。
“下周的技术委员会会议，议程加一项——关于建立全球研发防火墙的提案。”
“需要我准备材料吗？”
“你来做主讲。”他说，“从今天起，技术防御不再只是应对，而是战略。”
她点头，眼神坚定。
陈默看向大屏。地图上，代表专利申请的绿色光点正从欧洲向亚洲、北美扩散。而在另一侧，红色标记开始频繁闪烁，显示出对手的焦躁。
他按下内线电话。
“让程雪来一趟。”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程雪抱着笔记本进来，脸色有些紧绷。
“怎么了？”他问。
“我们发现一个问题。”她打开电脑，“周海涛注册的专利里，有一项用了我们去年废弃的测试代码片段。”
陈默皱眉。
“这不可能出现在公开资料里。”她说，“只有内部开发环境才有记录。”
办公室瞬间安静。
苏婉晴看向陈默。
他慢慢摘下领带夹，放在桌上。
“查内部访问日志。”他说，“从三个月前开始，所有接触过旧版源码的人，全部列出来。”
程雪点头，手指飞快敲击键盘。
几秒后，屏幕跳出一个名字。
陈默盯着那个名字，一言不发。
程雪低声说：“这个人上周申请调岗，理由是家庭搬迁。”
苏婉晴问：“要不要先控制？”
“不。”陈默站起来，“让他走。”
“什么？”
“让他把东西带出去。”陈默嘴角微扬，“然后，顺着信号源，找到他们真正的接收端。”
他重新戴上领带夹，金属扣合声清脆响起。
“我们一直防外面的人偷技术。”他说，“现在该看看，是谁在里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