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还有木勺搅动锅底的轻响，琐碎却格外让人安心。
她推开门，就见李莲花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身上穿着件月白色的里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
他正低头用勺子轻轻搅着锅里的粥，晨光落在他的发梢和肩膀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带着周围的水汽都变得暖融融的。
孟舒瑶没说话，从背后轻轻抱了上去，脸颊直接贴在他的背上，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温热。
她把脸在他的衣料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又打了个呵欠，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浓重的鼻音：“花花……你好贤惠啊……一大早就煮了我爱吃的鱼片粥……
你当皇帝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习惯了被人伺候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睫毛蹭着他的后背，像小刷子轻轻扫过。
李莲花被她抱得一顿，随即低笑出声，手里的勺子停了停，侧过头看她：“小懒猫，醒了？
生活一直以来都是一日三餐，有你在身边，每天都很美好。
跟你做你喜欢吃的，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人还没睡醒，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找地方蹭痒的小动物。
“嗯……谢谢花花。
人家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我想吃驴肉了。”
孟舒瑶往他背上又靠了靠，鼻尖埋在他的衣料里，深深吸了口气，全是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混着粥的香气，让人觉得踏实，“什么时候去吃？”
“等我们进城看看有没有的卖吧！很多地方没有专门卖驴肉的，我也不会做。”
李莲花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刚把鱼片放进去，得小火再熬五分钟，不然鱼肉会老。
去洗漱吧，洗完脸就能吃了。
早饭都还没吃，就想着吃别的了，赶紧洗脸去。
要不然我帮你洗，我俩洗个鸳鸯浴，反正现在我有时间。
开启结界之后，别人也看不见莲花楼。”
“不要……”孟舒瑶耍赖似的摇摇头，反而抱得更紧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眼睛半眯着，“就想抱着你……你身上暖和……
一天天的，你觉得不累呀？
人家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那你今晚上要不要试试？看谁先累死咯！”
孟舒瑶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啥？
整个人一下子跳起来，然后风一样的跑了“我洗漱去了。”
李莲花无奈地笑了，手里继续轻轻搅着粥。
锅里的鱼片已经泛白，米粥熬得软糯，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香气越发浓郁。
“狐狸精”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摇着尾巴从门口钻进来，在两人脚边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像是在催他们快点开饭。
晨光里，粥香袅袅，身边有她，有狗，有这一船的烟火气，便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清晨了。
等孟舒瑶洗漱完回来，李莲花已经把粥盛好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鱼片粥放在桌上，旁边还摆着两碟小菜——一碟腌黄瓜，一碟酱萝卜，都是她爱吃的爽口小菜。
孟舒瑶坐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带着鱼肉的鲜美，暖得人心里都软了。她抬头看向李莲花，眼睛亮晶晶的：“好吃！”
李莲花也拿起勺子，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碗里的粥仿佛也更香了些。
马车的轮轴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平稳的“轱辘”声。
李莲花拨动壁上的机关，车辕自动转向，马儿顺着既定的路线缓步前行，他便收回手，从行囊里取出块巴掌大的沉香木。
木头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纹理细腻如绸缎。
他拿出刻刀，指尖在木头上轻轻摩挲片刻，便凝神专注起来。
刻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轻转，时而深凿，木屑像碎雪般簌簌落下，在膝头积了薄薄一层。
孟舒瑶坐在对面的软垫上，托着下巴看他。晨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她没出声打扰，只是看着那沉香木在他手下渐渐显露出簪子的雏形，心里软软的，像被什么东西熨过。
看了一会儿，她眼珠忽然一转，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
马车角落的米缸里盛着些新碾的白米，是昨晚在镇上买的，颗粒饱满，透着莹润的光泽。
孟舒瑶悄悄挪过去，从缸里捻了三粒米，指尖拢着藏在手心。
她凝神屏息，将一丝异能注入米粒——那异能是她觉醒记忆时带的，能化万物为毒，此刻注入米中，原本莹白的米粒边缘瞬间泛出极淡的青晕，细看之下，竟与当年让李莲花受尽苦楚的碧茶之毒有几分相似。
这毒又狠又毒，毒发时如虫蚀骨，伴随极致的阴寒与剧痛。初期会出现短暂的失聪失明，随毒性加深逐渐发展为五感尽失，过程中常伴随吐血、寒毒发作、抽搐等症状，最终会因毒素蚀透脏腑头髓而发疯、死亡。
内力催动会加剧毒性扩散，越是动用内力压制，残毒越会侵入肺腑，每一次运功压制都如同向鬼门关迈进一步，加速生命消耗。
不是谁都是李莲花，不是谁都能把这个毒压下来，所以这个毒还是减轻了几分。
不然直接一下子把人弄死了，就不好玩了。
以德报怨，或者说没发生过的事情，就当它不存在。
这个话在孟舒瑶这说不通的，因为这件事是因为自己改变才没有发生，并不是他们没起坏心眼儿。
她把毒米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锦囊里，指尖摩挲着锦囊上的流苏，心里暗暗盘算：
角丽谯那疯女人算一个，当年害了那么多人，总得让她尝尝滋味；
还有那些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云彼丘，小纸巾，要不要算上那个方多病？
一人送一颗，让他们死不了，活受罪，日夜被毒瘾缠磨，也算报了那些旧怨。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头偷笑，肩膀微微发颤。
“在笑什么？”李莲花忽然抬头，刻刀停在半空，眼底带着笑意看她，“准没干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