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花灯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
林晚扶着脚步虚浮的元宝，与沈清辞并肩走在灵墟城的僻静长街上。晚风卷着残灯的余烬，吹得三人衣袂翻飞，方才那场厮杀的戾气，还未完全散去。
沈清辞寻了一家临街的客栈，掌柜见三人神色凝重，又瞧着沈清辞嘴角的血迹，不敢多问，连忙引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
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林晚先扶元宝坐在榻上，指尖凝起一缕温和的灵力，探入他的经脉。触手所及，竟是一片紊乱的气劲，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输于寻常修行者的波动。她心头一沉，抬眸看向沈清辞：“他的灵力乱了。”
沈清辞走过来，垂眸打量着元宝。少年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他伸出两指，搭在元宝的腕脉上，片刻后，脸色愈发凝重：“这股力量……很古怪，不像是任何一派的功法，反而带着几分……非人的气息。”
元宝闷哼一声，睁开眼，攥着林晚的衣角，声音微弱：“晚姐姐，我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撞来撞去。”
林晚连忙将他抱进怀里，柔声安抚：“别怕，我在。”
沈清辞收回手，沉吟道：“方才幽冥阁首领喊出‘系统之力’，我起初还不信，可现在看来……这孩子的身上，确实藏着大秘密。”
林晚身子一僵，抬头看向他。
沈清辞的目光锐利如剑，直直望进她的眼底：“阿晚，你我同门多年，我信得过你的为人。可这孩子，绝不是你口中的‘普通孩童’。幽冥阁行事狠辣，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他们不惜折损人手也要抓他，必定是冲着他身上的秘密来的。”
林晚沉默了。
她何尝不知元宝的特别？他本是来自异世的系统，因缘际会才化作人形。这份来历，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引来整个修真界的觊觎。
“沈师兄，”林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元宝的身世，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不是什么邪祟，更不会危害苍生。”
沈清辞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只是幽冥阁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灵墟城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明日便动身离开，去我隐居的青峰山暂避一时。”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沈清辞眼神一凛，反手握住剑柄，身形如箭般掠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窗外空无一人，只有一道黑影，正朝着远处的屋顶疾驰而去，转瞬便消失在夜色里。
“是幽冥阁的探子。”沈清辞沉声道，“他们果然还在跟着我们。”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这场风波，是躲不掉了。
榻上的元宝似是累极，靠在林晚怀里，渐渐睡了过去。他的眉头依旧蹙着，小手紧紧抓着林晚的衣袖，像是生怕一松手，身边的人就会消失。
林晚轻轻拂去他额角的冷汗，眼底满是心疼。
沈清辞看着这一幕，眼底的锐利渐渐柔和了几分。他走到桌边，倒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林晚：“幽冥阁的背后，恐怕还有靠山。这些年，他们吞并了不少中小宗门，行事越发猖獗，怕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林晚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她低声道：“元宝的力量，连我都看不透。方才他双目泛银，盯住那些黑衣人，那股力量……太过诡异。”
沈清辞喝了一口茶，沉吟道：“那股力量，像是能操控人心。若能善用，便是无上利器；若被心魔吞噬，后果不堪设想。你日后，需得好好引导他。”
夜色渐浓，客栈外的梆子声敲了三更。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茶香袅袅，在房间里弥漫。
窗外的星河依旧璀璨，却不知这世间的安稳，还能维持多久。
而沉睡的元宝，眉头忽然舒展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似是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