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博差点咬到舌头,赶紧跟上,身后两名金丹随从还趴在地上发懵,被狐兔兔用尾巴尖戳着后背“赶”了进来。
傀儡备好了茶点,整齐的站在白冰冰身后。
她见独孤博进来,她清冷的眉眼掠过一丝疑惑,却还是福了福身:“独孤前辈,请坐。”
许靖安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坐吧,别拘束。”
“噗……”
狐兔兔九条尾巴笑成一团。
“女婿见家长?!”
独孤博的脸更红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坐下,拱手道:“晚辈独孤博,见过前辈,这位仙子……”
她抬眼扫过狐兔兔,见她也有元婴初期修为,刚刚分明又称呼许靖安主人,心下大惊,一时也不知如何称呼。
“哦,这位是白漪道友。”
许靖安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时目光如剑。
“现在,本座要问你几个问题,你需老实回答。”
独孤博立刻挺直腰板:“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元婴散修……”许靖安指尖敲了敲桌沿,“你靠什么走到今天?别跟我说天赋异禀,散修的艰辛,我最清楚。”
独孤博低头摩挲着青玉佩,声音温和却坚定:“晚辈出身凡间农户,十六岁偶得机缘踏入修途,一路跌跌撞撞。没钱买灵石,就去矿山挖矿;没功法秘籍,就看遍九州残卷;被人追杀时,靠一把断剑拼过金丹修士……十年前侥幸突破元婴,却依旧无门无派,只能靠给人护镖、寻宝换些资源。”他忽然笑了,“但也因此,晚辈见惯了虚伪的宗门嘴脸,反倒更珍惜自由二字。”
许靖安点头:“散修不易,你能守住道心,难得。”
他看向白冰冰,“本座也是散修出身,最懂这份孤独。”
白冰冰抿了口茶,没说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你说仰慕冰冰,可一面之缘,又能说明什么?”许靖安喝了口茶,“你图什么?”
许靖安的目光落在白冰冰脸上,吓得她赶忙低下了头。
独孤博的眼睛却亮起来,像落了星子。
“因为白仙子像冀联山的青竹,宁折不弯,风骨铮铮。在下见过太多女子,或攀附宗门,或用媚术惑人,唯有仙子,昨日悉心救治山间受伤的白鹿……”
狐兔兔的尾巴尖晃了晃,仍是有些不屑道:“哟,道友倒是挺会说话,寻常女修,怕是被要你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去!”
独孤博却没恼,反而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展开,帕子上沾着几点干涸的血迹,还有几根细软的白毛。
“昨日路过后山,见一只白鹿腿骨折断,倒在荆棘丛里。仙子用青木藤蔓为它接骨,又喂了‘回春散’,直到鹿儿能站立才离开。这帕子……是仙子包扎时掉落的,我捡了,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定要还给她。”
白冰冰猛地抬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她确实不记得掉落过帕子……
“你……跟踪我?”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些戒备。
“非也。”
独孤博连忙摇头,桃花眼真诚如溪。
“我本在附近采药炼丹,远远看见仙子蹲在荆棘丛里,怕惊了她,便躲在树后等了半个时辰。见鹿儿没事,才悄悄离开。”
狐兔兔的九条尾巴忽然耷拉下来,红瞳里的不屑变成了好奇:“嗯……你这人,倒挺细心。”
许靖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在独孤博和白冰冰之间扫过,嘴角噙着笑:“所以,道友是见心起意?”
“正是。”
独孤博用力点点头,“仙子救人时,眉眼间的温柔比凝霜剑还亮。那样的女子,不该独自守着洞府,该有人陪她看遍九州的山川湖海。”
白冰冰的耳根悄悄红了。她想起昨日救鹿时的情景,阳光穿过树叶洒在白鹿身上,她用藤蔓缠绕伤口,心里确实泛起过一丝“若有人分享这宁静就好了”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这念头竟被独孤博看在了眼里。
“师尊,我……”
她忽然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许靖安放下茶杯,故意叹气:“冰冰,散修的命比纸薄,能记住这些细节的,才是真用心。”
他看向独孤博,眼神促狭。
“冰冰也是个命苦的姑娘,你要是敢骗她,你应该明白,以我的修为,杀你,不需要等到这杯茶凉了!”
“不敢不敢!”
独孤博连忙拱手,又转向白冰冰,语气放得更柔。
“仙子若不信,明日我便带那只白鹿来,它腿伤已愈,正念着救命恩人呢。”
白冰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独孤博方才说的“自由”,散修的自由,是不依附宗门的坦荡,是能为自己在意的人停留的勇气。
这样的“真心”,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实在,在这波谲云诡的修仙界,除了师尊,再多个细心呵护的她知心人,倒也不是坏事,何况……眼前之人,虽有些油腔滑调,却也生的俊美……
“我……我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低头搅着茶杯,声音低了下去。
“一切听师尊安排。”
“那正好。”
独孤博忽然笑了,像春日的风拂过竹林。
“晚辈不吵不闹,就远远看着。仙子若想说话,我便递杯茶;若想看风景,我便陪她走走。就像这冀联山的云,来了又走,不留痕迹,却总能看见最美的霞光。”
狐兔兔的尾巴尖晃了晃,忽然蹦到独孤博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喂,我说……散修,就靠一张嘴啊?诚意呢?”
独孤博一愣,“诚意………哦哦哦……”
他像是被一道天雷劈开了混沌,瞬间醍醐灌顶。
狐兔兔这一句看似嘲讽的话,却点醒了他。
是啊,光说不练假把式,空有满腹情话和细腻观察,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如何能让冰冰姑娘安心,又如何让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许前辈放心?
“多谢仙子指点!”
独孤博面露感激,对着狐兔兔郑重地行了一礼,随即转向许靖安和白冰冰,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诚恳。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飞快地在腰间一抹,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出现在掌心。
“在下愚钝,让仙子和前辈见笑了。”
他歉然一笑,手腕一抖,将储物袋的禁制解开,屈指一弹,一缕神识探入其中,再一引,几样物品便凭空浮现在众人面前。
首先是一块人头大小、通体碧绿温润的玉石,表面流淌着淡淡的荧光,一看便知是上品灵石,粗略一扫,便有近百块之多。
“此为‘翡翠灵石’百颗,乃晚辈近五年积蓄,虽不算顶阶,但足以支撑寻常金丹修士数月闭关修炼所需。”
“嗯……是不错的材料。”
许靖安微微点头,浅尝一口杯中灵茶,肯定道。
紧接着,一块巴掌大的龟甲浮现,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隐隐有空间波动散逸。
“此乃‘乙木遁空阵盘’,可在危急时刻挪移百里,虽品阶不高,但胜在稳定,可保自身周全。”
“你也精通炼器?”
许靖安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让许道友见笑了,这是我从一位名叫风七公的炼器大师手里兑来的……”
许靖安心里暗暗一笑,“如此精妙,确实像是风兄手笔……”
“哦?你认得风七公?”
许靖安试探着问道。
“三十年前,那时在下刚进阶元婴,需要些许元婴期法宝,曾寻访过风道友……道友也认得风道友?”
独孤博像是逮住了套近乎的机会,连忙问道。
“哦,听说过。”
许靖安不想过多牵扯旁人,只随口一说。
“哦。”
独孤博点点头,收回目光,指着眼前几株灵草继续介绍起来:“‘百年紫血参’三株,‘养魂木’一段,或可助冰冰仙子稳固心神,疗愈旧伤。这尊‘炎阳丹炉’是我早年所得,虽略有瑕疵,但炼制寻常丹药已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