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健用英语问道：“不知姜同志的口语水平如何？”
姜熙瑶当即流畅接话，一口纯正的英式发音清晰响起：“还不错。”
林永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用英文提议：“能否读一段书中的内容？”
姜熙瑶从容应下，毫无滞涩地朗读起来，发音标准，语调自然。
林永健很满意，语气恳切起来。“姜同志，你这水平完全能胜任我们报社的翻译工作。这样，我们按规矩来，翻译按千字10块，如何？”
姜熙瑶感觉稿费还是可观的。
她点点头：“谢谢林社长的信任。”
姜熙瑶正想着如何开口提要求，林永健就先开口了。
林永健看见姜熙瑶迟疑了，以为她不满意这待遇，急忙补充：“你要是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姜熙瑶略一思忖，轻声道：“我有两个不情之请。
一是想问问，能不能把我的户口落到城里，挂在报社名下？
二是另外……我家里事多，恐怕没法天天来报社坐班，要是有翻译的活儿，我想带回家做，保证按时交稿。”
林永健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片刻：“在家办公是可以的。
就是这城市户口，眼下管控严，办起来得费些周折。”
他抬眼看向姜熙瑶，“要是你坚持要户口，就得答应个条件。
就是社里如果需要现场翻译员，你得随叫随到，就不能只翻译书籍。”
这要求合情合理，姜熙瑶没半分犹豫：“没问题，林社长。只要是工作需要，我随叫随到。”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林永健一拍桌子，笑着起身，“蔡俊，你带姜同志去办手续，顺便把中级翻译证的申请材料领了。”
这个年代对于外文还是很敏感的，为了不节外生枝，报社会申请翻译证给翻译员。
蔡俊应声上前：“姜同志，这边请。”
蔡俊引着姜熙瑶穿过报社的办公区，油墨味混着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手续不复杂，填个表登记基本信息，再交两张一寸照片就行，旁边就有一个照相馆。”
蔡俊一边翻找文件袋，一边解释，“翻译证得等市里审批，大概要半个月，下来了我给你送过去？”
姜熙瑶正提笔填写住址，闻言顿了顿：“我家在长丰大队，怕是麻烦你跑一趟。不如到时候我自己来取？”
蔡俊笑了笑：“也好。那填完可以去拍个照，到时候跟师傅说是我们这里需要用，洗好他就会送到我这边。”
姜熙瑶道了谢就去拍照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蔡俊正拿着几本外文期刊等着她。
蔡俊把期刊摆在她面前，“这是社里刚到的一批外文期刊，林社长说让你先挑几本练练手，算在这个月的活儿里。”
姜熙瑶拿起来翻了翻，她挑了两本关于工业技术的期刊，想着这些内容既实用，也不容易惹麻烦。
临走时，林永健特意走出来，笑着问姜熙瑶什么时候得空，说林美雪想约她见一面。
姜熙瑶心里一动。
林美雪这就要结婚了，这可是笔不小的单子，哪有推掉的道理？
她当即爽快应下，笑着说这几天都有空，提议明天就在国营饭店碰面细聊。
办完事走出报社大门，刚好快到饭点了。
姜熙瑶脚步轻快地拐进国营饭店，打包了几个菜，径直往顾北泽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她忍不住哼起了小曲，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真好，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赚钱了！
回到小院，姜熙瑶刚把饭盒搁在桌上，就听见书房那边传来争吵声。
她循着动静走过去，一进门便见满屋人都低着头，唯独顾北泽站在当中，脸色铁青地发着脾气。
“废物！”
他猛地将账本摔在李明脸上，怒声呵斥，“让你们读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账都算不明白，还做什么生意！”
李明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半句辩解也不敢说。
前几日他收一批货时算错了账，如今对方早已没了踪影，多半是躲起来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要好好学，现在这就是教训！”
顾北泽气的是这帮人总不当回事，觉得眼下能赚着钱就够了，半点不肯上进。
他指着众人，恨铁不成钢道：“就你们这样不思进取，迟早不是赚钱，是赔得底朝天！”
他看着底下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样子，气得走上前，挨着给每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力道却不重，更像是泄愤的敲打。
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的姜熙瑶，顾北泽一愣，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姜熙瑶走上前，轻声劝道：“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顾北泽的态度霎时软了下来，他搂着姜熙瑶，转头对其他人吩咐：“去新华书店，每人买本小学算术题，做完拿给我检查，不准抄答案！”
“是……”众人耷拉着脑袋应着，满脸生无可恋。
顾北泽把姜熙瑶的脸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对着其他人低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其他人如蒙大赦，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退出了书房。
顾北泽牵着姜熙瑶走到实木沙发旁，一弯腰就把她打横抱到腿上坐好，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吓到了？”
姜熙瑶摇摇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没有。”
顾北泽重重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几分疲惫，“这些弟兄们很多都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才跟的我，大字不识几个。
我就让他们上扫盲班，现在认识字了，数算不明白。我真的是气吐血。”
姜熙瑶小手在他胸口顺着气，“想必这次他们已经有了教训，让他们统一做题，考得好的给些奖励，要是还稀里糊涂的，就降职降薪。”
姜熙瑶知道顾北泽手下这些人在黑市各有分工，向来是凭本事论高低，有能耐的自然该得更多。
顾北泽屈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眼里的郁气散了大半，“确实可以采纳，让他们把喝酒划拳的时间用来学习。刚好活泛活泛脑子。”
姜熙瑶推了推他的肩膀：“出去吃饭吧，菜该凉了。”
顾北泽俯身在她唇上重重啵了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