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风一行人穿过最后一层狂暴的雷云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九天雷域的核心,本该是雷霆法则最纯粹的汇聚之地,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旋涡。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与阴冷的魔气交织在一起,将整个空间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色。
旋涡中心,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站起。
那是一个身高超过百米的巨人。
它的身躯由无数扭曲的血肉和黑色的魔气构成,表面覆盖着一层仿佛由鲜血凝固而成的暗红甲胄。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巨人身上密密麻麻的脸孔,每一张都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无声的哀嚎着。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净化联盟的修士队伍。
“是血煞老祖……”青云宗的执法长老墨尘声音干涩,“他……他竟然和心魔劫的残魂本体融合了。”
巨人的头颅抬起,那张脸正是血煞老祖的模样,只是放大了百倍,双眼中燃烧着的是纯粹的疯狂与毁灭欲望。
它的脚下,一个覆盖了整个雷域核心的巨大阵法正在运转,九九八十一个阵眼吞吐着血光,将整个雷域残存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它。
“九九归一大阵……”苏媚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把整个雷域都变成了自己的能量源泉。这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它就是心魔血煞魔像。
“净化联盟,听我号令!结五行净化阵!”墨尘长老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元婴修士,最先反应过来,立刻高声下令。
五大宗门的弟子迅速行动起来,各自占据方位,五色灵光冲天而起,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轮,朝着那顶天立地的魔像缓缓压下。
“吼——!”
魔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声波化作实质的冲击,狠狠撞在五行净化阵的光幕上。
光幕剧烈震颤,不少修为较低的弟子当场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
魔像仅仅是动了动,它那巨大的手臂抬起,随意地朝着联盟阵型中一个较为薄弱的角落挥去。
动作看起来很慢,但那血色的巨掌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十多名来不及躲闪的散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巨掌下化作了一团血雾。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血雾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一道道黑红色的气流,被魔像吸入体内。
随着这股能量的注入,魔像身上的魔气明显又浓郁了一分,气势也随之攀升。
“它在吸收我们死后散逸的负面情绪!”一名宗门长老惊骇地大喊,“恐惧、绝望、不甘……这些都是它的养料!”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意味着,战斗拖得越久,净化联盟的伤亡越大,这尊魔像就会变得越强。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不能让它继续杀戮了!”
一名脾气火爆的元婴长老怒喝一声,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飞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刺魔像的胸口。
然而,飞剑在距离魔像还有十米远的地方,就被一层无形的黑色屏障挡住,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魔像低头,空洞的眼眶看向那名长老,张口喷出一股黑色的魔火。
长老脸色剧变,急忙召回飞剑护在身前,但那魔火却无视了法宝的防御,直接透体而过。
长老的身体僵在原地,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最终化作一具干尸从空中坠落。
又一股浓郁的负面能量被魔像吸收。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短短不到一刻钟,净化联盟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两成。
修士们引以为傲的法术和法宝,打在魔像身上,就像是石沉大海,连一丝波澜都无法激起。
反倒是魔像的每一次攻击,都能轻易带走数十条生命,并借此强化自身。
队伍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一些散修已经萌生退意,想要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林风站在队伍后方,没有急于出手。
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整个战场,观察着魔像的每一次攻击,以及它吸收能量的方式。
黄金级保镖团护卫在他的周围,将都超出了常规修真体系的范畴。
必须找到它的弱点。
林风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系统,调出所有关于‘心魔劫’的资料,进行深度分析。”
【指令已接收。正在检索‘心魔劫’相关数据库……】
【分析开始……】
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涌入林风的脑海。
这些信息,一部分来自系统自带的宇宙万物数据库,另一部分则来自之前在金丹秘境中获得的残卷。
【……能量构成:高浓度负面精神集合体,以生灵的恐惧、绝望、怨恨为食。】
【……存在形态:无固定形态,可与能量体或生命体融合,污染其本源。】
【……核心本质:混乱、无序、毁灭。它代表的是个体生命走向终结时的负面情感总和。】
林风的思维高速运转,将这些信息与眼前魔像的特征一一对应。
既然它的本质是混乱与无序,是“个体”的终结。
那么,克制它的力量,必然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存在。
那会是什么?
秩序、新生、集体……
一个词汇在林风的脑海中猛然亮起。
文明!
一个文明的诞生与延续,代表的是无数个体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形成的秩序集合体,它蕴含着希望、传承与创造的力量。
这股力量,正是心魔劫这种纯粹毁灭倾向的能量天生的克星!
林风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我找到办法了。”他低声说道。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了身旁的苏媚儿和墨尘长老耳中。
“林风道友,你有什么办法?”墨尘长老急切地问道,他刚刚又目睹了一位同道陨落,心中已是焦急万分。
“这东西的力量源于吸收个体的负面情绪,它的本质是混乱和毁灭。”林风语速很快地解释道,“要对付它,就必须用与它本质完全相反的力量——纯净的、宏大的、代表着秩序与希望的文明信念之力。”
“文明信念?”墨尘长老愣住了,这个词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世界所有生灵为了共同生存下去而凝聚的集体意志。”林风看向苏媚儿,“我的世界,拥有这种力量的核心载体,我称之为‘文明火种’。”
苏媚儿立刻明白了林风的意思,但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你的意思是,你有能力调动那种力量。可是,你看那魔像,它体表的魔气和脚下的大阵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我们的攻击根本无法触及其核心。就算你有那种力量,又怎么能精准地打中它的要害?”
这确实是问题的关键。
就像一个拥有坚固龟壳的乌龟,就算你有神兵利器,找不到下手的缝隙也是枉然。
就在这时,苏媚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摊开手掌,那枚造型古朴,刻满了玄奥符文的虚空罗盘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或许,我能为你创造一个机会。”苏媚儿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既有不舍,也有决绝。
她看着林风,一字一句地说道:“虚空罗盘是妖族圣地的镇族之宝,它内部蕴含着强大的空间法则。如果……如果我将它献祭,引爆其中所有的空间能量,应该可以在瞬间撕开那魔像的防御,制造出一个短暂的空隙。”
林风的心头一震。
他清楚地记得,苏媚儿说过,这虚空罗盘是他们将来前往无规则宇宙,定位混沌核心的关键道具。
如果在这里用掉了,那后续的计划怎么办?
“不行。”林风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虚空罗盘太过重要,我们不能失去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在这里吗?”苏媚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悲戚,“林风,你必须做出选择!如果我们今天都死在这里,那魔像吸收了整个灵界的生灵后,只会变得更强。到那时,它就是下一个深渊意志,会成为整个多元宇宙的灾难!谈何以后?”
林风沉默了。
他的目光越过苏媚儿,看向那尊仍在肆虐的魔像,看向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修士。
苏媚儿说的对。
如果连眼前的危机都无法度过,那么再长远的规划,都只是空谈。
可是,献祭虚空罗盘的代价,同样沉重到让他难以呼吸。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战场的哀嚎声和魔像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地敲击在林风的心脏上。
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