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老街镀上一层暖金色,韩北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斜倚在黑色轿车的引擎盖上,看着眼前一片混乱。
王强和石川如同两道旋风,在五十多个手持棍棒的打手中间穿梭。
王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下手却极其刁钻狠辣,专挑关节软肋处招呼,时不时还抢过对方的棍子反手就砸回去,动作带着一股子街头打架的混不吝劲儿。
石川动作简洁高效,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个对手哀嚎着倒下,他始终控制着战圈的范围,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靠近韩北。
就在两人恶战之际,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才不紧不慢地驶入老街,精准地停在了战圈之外。
车门打开,周晓俊弯腰走了出来。他今天没穿正装,只是一身简约的休闲打扮,却依旧难掩通身的矜贵气度。他像是饭后散步偶然经过一般,信步朝着混乱的中心走来。
混战边缘,几个杀红了眼的周家打手没看清来人,嚎叫着挥舞棍棒就要冲上去。
可就在棍棒即将落下,看清周晓俊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时,几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恐取代,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家……家主……”几人声音发颤,腿肚子都在打转。在周家,谁不知道这位年轻家主的手段?那真是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的主儿!
周晓俊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见这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的手下,也没看见眼前这激烈的打斗场面。
他步履从容,径直穿过混乱的边缘,那些认出他的周家打手纷纷惊恐地退避,自动让开了一条通路。
他就这样,在一片喊打喊杀和哀嚎声中,安然无恙地走到了韩北的车旁,学着韩北的样子,悠闲地靠在了引擎盖上,与韩北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眼前的战场。
“韩二少爷,心情不错呀,还有兴致看戏?”周晓俊开口。
韩北眼皮都没动一下,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混战中,只淡淡回了句:“等你等得无聊。”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因为你姐姐呀。”
周晓俊笑了:“看来昨天韩二少爷吃醋归吃醋,该查的事一样没落下。”
“没办法,自己的男人自己宠着。他要玩我也的宠着,”韩北语气依旧平淡。
“韩二少爷倒是看的开。”
“看不开又怎么样,谁叫本少爷喜欢,倒是你……”韩北这才终于侧过头,正眼看了周晓俊一眼,“你那么在意你姐姐,怎么不用点手段让他俩散了?”
“如果手段有用,左航也不会把你扯进来。”周晓俊回得也平淡。
两人看着前面的混战,过了一会儿,周晓俊才慢慢说:“我看不惯左航。不过在这事上,咱们目标差不多。”
韩北接过话:“我可以让这婚约黄了。甚至……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周晓俊一眼。
周晓俊没立刻接话,看着街面,过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不高:“我知道你韩二少爷打的什么算盘。我出力,你得意。风险我担,好处你拿大头。”
“话别说这么难听,各取所需,风险共担。我带走左航,对你来说是彻底去了个心病。你姐不用嫁不喜欢的人,你家里也能清净点。”韩北偏头看他,眼神有点深,“以你周大少的手段,还怕我事后不认账?”
周晓俊盯着韩北看了好几秒,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极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有点冷,一闪就没了。他慢慢靠近韩北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
“你怎么确定,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你玩这把火?”
韩北侧过头,看着周晓俊近在咫尺的脸,没有躲闪和回避,反而凑他更近。
“因为,”韩北声音压低了,带着点气音,像在说什么秘密,“如果你不帮我,我这个名声在外的同性恋,就只好委屈一下,去娶你姐姐了。你说,这戏好不好看?”
夕阳的金光描摹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这话里的无赖和威胁混在一起,偏偏被他用这种近乎暧昧的距离说出来。
周晓俊脸上的淡笑凝了一下,随即化开,变成更深、更真实的笑意,眼底兴味盎然。他没躲,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上下打量着韩北。
“拿自己当筹码?”周晓俊挑眉,语气里听不出恼火,反而有点欣赏他的胆量,“韩二少爷为了左航,还真是……什么招都敢用。”
“只要能拆散他俩,我无所谓,”韩北不退不让。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受这种威胁?”
“就凭你很在意周晓婷。”韩北终于稍稍拉回点距离,但目光依旧锁着周晓俊,“你舍不得她跳火坑,尤其是我这一看就不直的歪脖子树的火坑。你赌不起,也不敢赌。”
周晓俊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被人精准捏中软肋的恼怒窜了上来。他眼神一沉,却是稍纵即逝。
“看来,韩二少爷把我调查得挺清楚。”
“彼此彼此。”韩北扯了下嘴角,“你对左航,不也了如指掌?”
周晓俊眼神沉了沉,却没动怒,反而忽然笑了,这次不是那种冷淡的笑,而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韩北弹了弹西装外套肩膀上的灰尘。
“韩北,”他直呼其名,声音不高,“你为了护着左航,真是连脸都不要了,什么浑话都敢往外扔。甚至不惜把自己打扮成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也要把我拉下水?”
他收回手,插回裤袋,重新靠回引擎盖,姿态恢复从容。“你这招是够无赖,也够有效。我确实不能让晓婷嫁给你这种人。”
“哪种人?”韩北挑眉,故意问。
“危险,且不可控。”周晓俊侧头看他,“而且目的性太强。”
“不过,你这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倒让我更想看看,你为了左航,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韩北瞥了一眼周晓俊即将伸过来的手,“周晓俊,自信是好事,过度自信就是病。我韩北但还不至于什么人都下得去口。”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上车。
“韩北。”周晓俊在身后叫他。
韩北停住,回头看他。
周晓俊看着他,声音带着点笑,意味深长:“今晚,有兴趣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吗?”
韩北嘴角微微扬着,他知道周晓俊这是同意了。他看了一眼远处一直跟着他的那辆车。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