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的金色心跳还没在虚空里荡开涟漪,叶川突然听见“嘶啦”一声裂帛响。不是能量碰撞的锐鸣,是某种坚韧组织被绷紧的闷响——那条连接着虫洞与王座的淡紫色脐带,突然像活过来的蛇,顺着心跳的节奏收缩,表面的晶化棱面泛起刺目的黑光。
“不好!”他怀里的林夏虚影突然震颤,银辉在她眉心凝成道细线,指向王座的颈部,“是熵序之主!它在拧脐带!”
叶川抬眼的瞬间,血液几乎冻成冰。那条原本输送能量的脐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绕王座的脖颈,每绕一圈,表面的棱面就亮起一道黑色的刻度。
最骇人的是,缠绕的圈数正在疯狂增加,像有人在暗处转动无形的绞盘,棱面上的光流——那些本该滋养王座的δ与p的纠缠能量,此刻正变成锋利的刃,在王座颈部勒出深深的血痕。
“圈数n等于p对时间的偏导数积分!”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黑色的曲线像条疯长的藤蔓,已经窜到第七圈,“每增加一圈,勒紧的力道就翻一倍!现在的绞杀力,足够把星舰的合金龙骨拧成麻花!”
赵三的战斧拖着红光劈过去,却在离脐带半尺处被弹开。红光撞上黑光的瞬间,像被泼了墨的火把,“滋”地灭了大半。“娘的,这缆绳成精了!”他攥着斧柄的手青筋暴起,“老崔修星舰时拆过绞索装置,说这玩意儿越挣越紧,得找反向力!”
叶川将林夏的虚影护在身后,时痕刃突然出鞘。刀身映出的脐带表面,每道黑色刻度里都藏着扭曲的羁绊能量——那是他与林夏的记忆碎片,此刻正被熵序之主倒转,变成绞杀的力道。当刀刃触及脐带的刹那,他突然闷哼一声,手腕像被烧红的铁丝缠上,痛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别碰!”林夏的声音从虚影里挤出来,带着撕裂般的疼,“这脐带连着我们的羁绊!你砍它,就像砍自己的灵根!”
话音未落,脐带突然猛地收紧。王座的金色心跳骤然变弱,像被捂住嘴的呐喊,颈部的血痕渗出淡金色的液滴——那是构成王座的本源能量,每滴液滴蒸发时,叶川手背上的星图印记就跟着灼痛,仿佛自己的喉咙也被勒紧。
“圈数到第九了!”墨衡的声音带着哭腔,屏幕上的积分公式正在疯狂跳动,“?p\/?t还在涨,它在加速!再绕两圈,王座的能量循环会彻底中断!”
叶川突然想起林夏燃烧生命时的眼神。那时她的银辉也是这样,一点点融进王座的心跳里。他咬碎牙,将时痕刃反手握住,刀刃贴着脐带的棱面划过——不是劈砍,是顺着缠绕的方向游走,试图找到绞索的缝隙。
刀刃每移动一寸,就有更多记忆碎片从脐带里涌出来:暗星带她替他挡落石时的闷哼,维修舱他抢过她手里的扳手时的争执,甚至连初遇时她碰掉的钢笔落地声,都化作尖锐的刺痛,顺着刀柄钻进他的骨头缝。
“是羁绊在反噬!”林夏的虚影突然扑上来,银辉缠上他的手腕,试图按住刀刃,“熵序之主把我们的痛处刻进了脐带,你每动一下,都是在剜自己的记忆!”
脐带突然发出低沉的咆哮。第十圈缠绕完成的瞬间,王座的金色心跳几乎变成一条直线,颈部的血痕里渗出黑色的液滴——那是被p污染的能量,正顺着脐带往虫洞方向倒流,像条吸饱了血的毒蛭。
赵三突然将战斧掷向虫洞深处,红光在那里炸开一道屏障。被截断退路的脐带剧烈扭动,缠绕的力道出现刹那的松动。“老崔说过,拆绞索得先卡滑轮!”他吼着,战吼能量顺着屏障边缘往下淌,在脐带根部凝成道红光锁,“趁现在!砍它与虫洞连接的地方!那里的羁绊印记最淡!”
叶川的时痕刃突然转向,刀身爆发出的金光里,裹着林夏光带的银辉。他能感觉到她的意识在刀刃里颤抖,不是恐惧,是同归于尽的决绝——当刀刃刺入脐带根部的刹那,两人同时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
那不是皮肉被割裂的痛,是记忆被强行剥离的剧痛。某段关于“我们回家”的对话突然从脑海里淡去,叶川甚至想不起是在哪颗星球上说过这句话,只记得当时林夏的笑里带着星子的光。刀刃切开的地方,脐带表面的棱面突然炸裂,黑色的刻度像破碎的玻璃,溅出无数细小的黑粒。
“圈数在减!”墨衡的声音破了音,屏幕上的积分曲线开始回落,“第十圈松了!p的偏导数在降!”
但熵序之主的反击来得更快。松动的脐带突然爆出无数黑色触须,像被砍断的蛇头,疯狂地缠向叶川的手腕。每根触须上都沾着他与林夏的记忆碎片——有他替她包扎伤口时的布条,有她偷偷塞进他口袋的能量棒,此刻都化作带倒刺的钩子,往他的灵根印记里钻。
“砍!继续砍!”林夏的虚影突然变得凝实,银辉顺着刀刃往里灌,那些被钩子勾住的记忆碎片突然亮起,像被点燃的火把,“痛就痛!总比让它勒死王座强!”
叶川的时痕刃再次挥下。这次他故意让刀刃划过自己的手背,星图印记的灼痛与脐带的反噬痛拧成一股,反而让他清醒了几分。第九圈脐带断裂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我们回家”是在蓝晶星的废墟上说的,当时她正用碎镜片给他照头上的伤口,笑得像个偷糖的孩子。
“记起来了!”他对着林夏的虚影嘶吼,刀刃的金光突然暴涨,“我们的痛不是它的武器!是钥匙!”
随着第八圈、第七圈……脐带的断裂,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从黑色触须里挣脱出来,在虚空里凝成闪烁的光带。当最后一圈脐带被斩断时,叶川的时痕刃突然脱手飞出,刀柄上沾着的血珠里,竟浮着他与林夏初遇时的钢笔残影。
王座的金色心跳骤然恢复,像挣脱枷锁的巨兽,在虚空里掀起巨浪。那条断成数截的脐带在黑光中扭曲、消散,只留下几道黑色的勒痕,印在王座的颈部,像未愈的伤疤。
叶川瘫坐在虚空中,手背上的星图印记已经肿成紫黑色。他望着怀里重新变得透明的林夏虚影,突然发现她的银辉里,多了些细碎的金色光点——是他刚才痛彻心扉时,从羁绊深处挤出来的能量。
“还剩七道勒痕。”林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银辉拂过他的手背,试图抚平那些伤痕,“熵序之主知道了我们的痛处在哪,下次会……”
“下次老子还砍。”叶川攥紧她的手,掌心的血与她的银辉融在一起,“老崔不是说过吗?修机器总得废几把扳手。”
赵三捡回战斧,斧面的红光只剩层薄皮。他盯着王座颈部的勒痕,那里的黑色正在缓慢褪去,却留下淡淡的印记,像刻在骨头上的数。“就是这数记着疼,下次再缠上来,怕是更难砍。”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缠绕圈数n归零了,但角落跳出一行猩红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