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的雷霆在帝王残破的身躯周围疯狂窜动，它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流淌着粘稠的黑血，可那双金色竖瞳里翻涌的却不是濒死的虚弱，而是被彻底激怒的暴戾。
“吼——！”
一声震得整座废墟都在簌簌发抖的咆哮炸开，帝王那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巨掌猛地抬起，掌心里凝聚的黑暗能量几乎要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殆尽。它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单膝跪地、连抬起手臂都在不住颤抖的身影——莫凡的灵力早已在刚才的死斗中消耗殆尽，此刻连维持站立都全凭意志，胸膛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
莫凡抬起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裹挟着毁灭气息的巨掌在视野里急速放大，空气被压迫得发出尖锐的嘶鸣，死亡的阴影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可体内却连一丝一毫的力量都调动不起来，只能任由那带着腥风的掌风，轰然拍向自己。
就在巨掌即将触及莫凡的刹那，地面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龟裂如蛛网般从莫凡脚下蔓延开，褐色的岩砾毫无征兆地腾空而起，在他头顶骤然凝结成一道厚实的屏障。
“咔嚓——”
帝王的巨掌拍在岩障上，竟被生生挡下。它愤怒地嘶吼，却见一道瘦长身影从翻滚的烟尘中缓步走出：老者身披件洗得发白的褐色法师袍，袍角绣着暗纹般的岩石纹路，随着他迈步轻轻晃动。高挺的鹰勾鼻下，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像只蛰伏在岩壁后的老狐。
“啧啧，这副模样还逞凶，真是不知死活。”老者指尖在身前划过复杂的轨迹，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震颤。
“岩狱·万棺囚天！”
低沉的喝声落下，无数尖锐的岩刺从帝王四周破土而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交织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石牢。更恐怖的是，石牢内壁竟渗出暗褐色的岩浆，顺着帝王残破的伤口疯狂涌入。它的咆哮声迅速变得微弱，金色竖瞳里的暴戾褪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绝望——刚才那一战早已耗尽它的本源，此刻在这岩系禁咒面前，连挣扎都成了徒劳。
“轰！”
石牢骤然收缩、坍塌，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帝王庞大的身躯被彻底碾碎在岩狱之中，只余下满地碎石和渐渐冷却的黑血。老者掸了掸袍角的灰尘，那双狡黠的眼睛扫过惊魂未定的莫凡，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石牢的烟尘尚未散尽，老法师便迫不及待地迈步上前，那双狡黠的眼睛在帝王残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他完全没看身后生死一线的莫凡，枯瘦的手指抚过帝王断裂的利爪，指甲在暗金色鳞片上轻轻刮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错，这身鳞甲够炼三件防御魔具了。”老者喃喃自语，从法师袍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鼎，随手一挥，鼎口便喷出淡青色的火焰，将帝王那根还在微微抽搐的尾骨卷了进去。火焰舔舐着骨骼，竟渗出点点幽光，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角咧得更开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满延和穆白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看到莫凡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顿时脸色大变。“莫凡！”赵满延嘶吼着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莫凡半抱起来，穆白则迅速在他身上摸出帕特农神药，撬开牙关塞了进去。
两人合力将莫凡架起，他软得像团烂泥，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还活着。赵满延回头瞪了眼那只顾着搜刮战利品的老法师，眼神里满是怒火，却被穆白拽了拽胳膊——此刻他们根本没力气再惹事端。
“走，先带他回去。”穆白低声道，两人架着莫凡，一步步艰难地退出这片狼藉的废墟。而那名老法师依旧蹲在帝王尸身前，手里把玩着一枚从帝王眼中抠出的金色晶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眼前的战利品更重要的东西。
……
“莫凡，你好像被做局了。”灵灵看到莫凡苏醒以后，开口说道。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莫凡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胸口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灵灵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小眉头拧得紧紧的，那双总是闪烁着机敏的眼睛此刻满是思索。
“莫凡，”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却又异常认真，“我总觉得不对劲，那个老法师……你不觉得他出现得太巧了吗？”
莫凡指尖摩挲着被子上的纹路，闻言动作一顿。他想起那个身披褐色法袍的老者，想起那双藏着狡黠的眼睛，还有对方在收拾战利品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也感觉到了？”莫凡的声音有些沙哑，“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隐约察觉到附近有股隐晦的气息，很淡，像埋在岩层下的石子，不仔细感应根本发现不了。”
“战斗最胶着的时候，那股气息一直都在！”灵灵猛地抬起头，语速加快，“可他就是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你和帝王两败俱伤。直到你力竭，帝王也到了强弩之末，他才慢悠悠地现身——你想过没有，他那记禁咒威力那么强，身上却连一点魔力波动紊乱的迹象都没有，气息稳得像没动过手一样！”
莫凡沉默下来。当时他濒死之际只顾着活命，没来得及细想，可经灵灵一提醒，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那老者出现时，步伐稳健，呼吸均匀，哪里像是刚经历过大战的样子？分明是一直潜藏在侧，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这老东西……”莫凡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他算准了我和帝王会拼到两败俱伤，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捡便宜。”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脸上投下一片冷色。莫凡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被人这样算计，滋味实在算不上好。他看向灵灵，后者也正望着他，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明悟——那个老法师，绝不仅仅是个路过的拾荒者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