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那档子事儿还没抠唆出个屁来，墙外头那些“眼睛”倒是跟韭菜似的，割一茬又冒出来一茬，而且品种还他妈升级了。以前多是些蹲点盯梢的二流子，现在偶尔能瞅见几个穿着快递服、但走路下盘稳得跟桩子似的生面孔，或者开着清洁车、眼神却跟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的家伙。连秦雪那边都反馈，公司附近几条街的监控摄像头，最近坏得有点频繁，换上去新的没两天就又瞎了，维修工还总他妈的是生手。
气氛压抑得跟三伏天憋暴雨似的，喘气都嫌费劲。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辆漆皮锃亮、挂着特殊白色牌照的黑色越野车，跟个幽灵似的，一点动静没有地滑到了潜龙公司大院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前面那个，是个穿着笔挺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梳着个大背头，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脸上没啥表情，眼神跟鹰隼似的，扫过大院门墙，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审视味道。后面跟着个年轻人，板寸头，黑西装，戴着墨镜，身板挺得跟标枪一样，一看就是保镖或者跟班的角色。
这俩人一下车，院墙内外那些暗处蹲着的“眼睛”，瞬间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连点声儿都没敢出。
中山装男人走到紧闭的大铁门前，也没按门铃，直接抬手，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进了院子里。
“谁啊？他妈的大早上敲丧钟呢？”林野正蹲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底下，研究蚂蚁搬家，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键盘那厮的泡面里下点巴豆，被他这敲门声打断，没好气地嚷了一嗓子。
“龙组，龙傲天。”门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龙组？”林野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龙组？拍电影那个？”
这时，秦雪和苏菲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龙组”两个字，脸色都微微一变。连二楼窗户后面，都露出了键盘那张顶着鸡窝头的脸，镜片后面小眼睛眯了起来。
秦雪对林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林野撇撇嘴，趿拉着人字拖，晃晃悠悠走过去，把大铁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上下打量着门外的中山装男人：“龙傲天？这名字挺霸气啊兄弟，咋的，找哥们儿有事？”
龙傲天看着林野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平稳：“林野先生，根据《特殊事件应急处置条例》及内部授权，现征调你协助处理一起高度危险的异能失控事件。这是调令。”
说着，他身后那个板寸头年轻人上前一步，将一个印着红色徽章和“绝密”字样的牛皮纸档案袋，递了过来。
林野没接，只是斜眼看着那档案袋，又瞅了瞅龙傲天那张扑克脸，嗤笑一声：“啥玩意儿就调令？还高度危险？异能失控？哥们儿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打架斗殴还行，你们这国家大事，找我干嘛？找错人了吧？”
“林先生不必谦虚。”龙傲天语气不变，目光却锐利了几分，“你在紫龙山的表现，以及近期在本地的一些‘活动’，我们已经有所掌握。此次事件涉及目标危险性极高，常规力量难以处理，需要你这样的‘特殊人才’协助。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命令？”林野乐了，掏了掏耳朵，“你谁啊你就命令我？哥们儿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欠你钱了？”
“龙组，全称‘国家特殊能力现象管理与对策小组’，拥有在特定情况下，征调一切可用资源与人员的最高权限。”龙傲天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铁血的味道，“违抗调令，视同叛国。”
“我操！帽子扣得挺大啊！”林野眼睛一瞪，“还叛国？你咋不说我反人类呢？少他妈跟哥们儿来这套！谁知道你们是真的假的？万一是哪个山沟里蹦出来的诈骗团伙，冒充国家工作人员，想把哥们儿骗出去割腰子呢？”
龙傲天似乎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对身后的板寸头示意了一下。板寸头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屏幕转向林野。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带有国徽和龙组钢印的电子文件，内容与那个档案袋里的一致，下面还有一连串看起来就很高端的授权码和识别信息。
“调令真实有效。”龙傲天淡淡道，“目标地点在西北戈壁深处，距离此地约两千公里。我们的人已经在外围建立封锁线，但目标能力诡异，渗透力极强，需要你这种具备高速机动和……非常规对抗经验的人员，进行内部侦查与定位。车辆已经在外面等候，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
林野盯着那平板电脑看了几秒，又抬头看了看龙傲天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心里头飞快地转着念头。
龙组？这名字他好像听秦雪隐约提起过，是个处理普通警察和军队搞不定的“脏活”、“怪活”的神秘部门，权限极高，但也极其低调，很少公开活动。这龙傲天看着派头十足，外面那车也不是普通货色，调令上的玩意儿看着也像真的。
但偏偏是这个时候？在他刚查出点“天门”的苗头，外面监视力量明显加强的节骨眼上？还他妈是去两千公里外的戈壁滩处理什么狗屁异能失控事件？这调令来得也太巧了吧？
调虎离山？林野脑子里瞬间冒出这四个字。
把他这个潜龙公司明面上最能打、最能惹事的“尖刀”调走，剩下秦雪、苏菲、键盘，还有那个深不可测但似乎不愿轻易出手的唐紫尘……这院子里的防御力量可就大打折扣了。到时候，不管是墙外那些“眼睛”背后的势力，还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天门”，想做点啥，可就方便多了。
林野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那副混不吝的表情收敛了一些，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和“凝重”：“西北戈壁？还高度危险？哥们儿这小身板，去了不是送菜吗？你们龙组高手如云，干嘛非得找我这个编外人员？”
“目标能力特殊，对能量感知极其敏锐，大规模、高能量反应的人员靠近会打草惊蛇，甚至引发更剧烈的失控。你的《云雾幻身》身法，气息隐匿方面有独到之处，是目前已知最适合执行此次侦查任务的人选之一。”龙傲天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林野总觉得这孙子没说实话。
“之一？那为啥偏偏是我？”林野追问。
“就近原则，以及……综合评估。”龙傲天回答得滴水不漏，“时间紧迫，请尽快决定。如果拒绝，我们将视为你自动放弃国家给予的信任与机会，并保留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权力。”
进一步措施？林野心里冷笑，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不去，就是抗命，龙组就有借口直接动手“请”他，或者给潜龙公司安上个什么罪名。去了，就正中某些人下怀。
他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秦雪和苏菲。秦雪眉头紧锁，显然也看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苏菲则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去。
林野心里有了计较。他脸上突然堆起一个有点僵硬、但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搓了搓手：“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原来是国家需要！你早说嘛！哥们儿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为国效力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就是个异能失控吗？包在哥们儿身上！”
他这话锋转得有点快，连龙傲天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小子这么快就“服软”了。
“不过……”林野话锋又一转，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大裤衩，“你看哥们儿这装备，去了戈壁滩那不是给国家丢人吗？能不能申请点装备？比如那种能隐身的高科技作战服？或者来把激光剑啥的？”
龙傲天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发作：“标准装备会在车上提供。包括防护服、通讯器、基础武器和三天份的补给。”
“才三天？那要是任务艰难，十天半个月搞不定咋整？”林野开始胡搅蛮缠。
“目标区域环境恶劣，补给困难。三天内必须完成任务，或者撤回。”龙傲天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你还有八分钟。”
“行行行，官大一级压死人，听你的听你的！”林野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院子里的秦雪和苏菲喊道：“秦总！苏大小姐！国家需要我！哥们儿得出趟远门！家里就交给你们了！看好家啊！别让贼摸进来了！”
他这话听着是告别，但眼神里却传递着别的信息。
秦雪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放心去，家里有我们。”
苏菲也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小心点。”
“得嘞！有二位姑奶奶坐镇，哥们儿放心！”林野哈哈一笑，转身对龙傲天说道：“走吧走吧，龙组长？还是龙长官？赶紧的，早去早回，哥们儿还惦记着回来吃键盘煮的泡面呢！”
说着，他就那么穿着人字拖和大裤衩，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外那辆黑色越野车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院子里偷看的键盘嚷道：“键盘！哥们儿电脑d盘那个‘学习资料’文件夹，给哥们儿保护好了！少一个字节唯你是问！”
龙傲天看着他那副不着调的样子，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厌恶和鄙夷，但也没再多说，带着板寸头跟了上去。
黑色越野车发动，几乎没有声音，悄无声息地滑入街道，迅速远去。
院子里，秦雪和苏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调虎离山。”秦雪冷冷地说出这四个字。
“他们想把林野支开，然后对我们下手？”苏菲眼神锐利。
“不一定是对我们直接下手，但肯定是要在我们内部最‘不稳定’的因素离开后，做点什么。”秦雪走到门口，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龙组的调令……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连这种身份都动用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苏菲问道。
秦雪沉默了片刻，转身往回走：“按他说的，看好家。另外，通知键盘，启动所有防御预案，监控等级提到最高。还有……联系我们在警方和媒体那边的人，做好准备。”
她抬头看了看二楼窗户，键盘已经缩了回去，但能听到里面传来更加密集的键盘敲击声。
“既然他们出招了，那我们……接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