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声鹤唳，键盘那边监控屏上的红点闪得跟迪厅灯球似的，秦雪接匿名电话接得都快条件反射了，连苏菲这种神经大条的都能觉出院子墙根底下蹲着的“眼睛”又多了几双。整个潜龙公司大院，活像被塞进了高压锅，气儿都快喘不匀了。
就连林野这孙子，最近练他那个抽风身法《云雾幻身》的时候，嚷嚷“他妈的真气又堵了”的动静都低了不少，偶尔还会停下来，拧着眉毛往院墙外头瞅，也不知道在琢磨啥阴招。
就在这绷得跟拉满的弓弦似的节骨眼上，谁他妈也没留神，日历上某个屁都不是的日子，正悄摸地往跟前凑。
这天一大早，林野跟往常一个揍性，趿拉着那双鞋底都快磨穿的人字拖，一边打哈欠一边从二楼晃荡下来，打算去厨房踅摸踅摸还有没有剩的泡面汤能灌两口垫巴垫巴。结果刚迈进客厅，他脚底下就跟生了根似的，挪不动窝了。
客厅那张平时被键盘的破烂零件和蜘蛛网似的线路图霸占得满满当当的破桌子，居然他娘的给收拾出来了！桌子当间儿，还摆着一个……一个瞅着歪七扭八、奶油抹得跟让狗舔过似的、上头还用果酱画了个疑似是人形生物的抽象派作品……蛋糕？
蛋糕边上，还杵着几个包装得人五人六的礼盒子。
“我操？这……这唱的是哪出啊？”林野使劲揉了揉眼屎，怀疑自己没睡醒，“今儿谁过寿？猛子他们不是刚滚蛋吗？键盘？你丫生日上个月不就糊弄过去了吗？秦总……不对啊，秦总生日得等到穿棉袄的时候啊……”
他正掰着手指头算糊涂账呢，就瞧见秦雪、苏菲、唐紫尘这三位，从不同旮旯走了过来。
秦雪照旧是一身能直接去开会的工作装，手里还捏着个文件夹，但脸上那万年不化的冰碴子好像稍微松动了一丁点。苏菲穿着利落的运动服，马尾辫一甩一甩，看着挺精神。唐紫尘还是老样子，那身素净衣服跟刚熨过似的，一尘不染。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林野身上。
“呃……几位姑奶奶，这……这是要搞突然袭击还是咋的？”林野被她们盯得后脖颈子发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哥们儿我最近可老实了，没干啥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啊？偷看……呸！是观摩苏大小姐练剑那能算偷看吗？那是学术交流！共同进步！”
秦雪压根没搭理他的屁话，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旁边一放，走到桌子前，指了指那个惨不忍睹的蛋糕，语气没啥波澜：“今天你生日。这是键盘拿你从山里抠回来的那些草药沫子混着普通面粉鼓捣的，据说……有点特殊效果。失败了十几锅，就这玩意儿还能看。”
林野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半天没合拢。生日？他自己个儿早把这码事忘到姥姥家去了。自从被林家像扔垃圾似的扫地出门，一个人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年都跟平常日子没两样，更甭提什么狗屁生日了。他傻愣愣地看着那个丑出风格的蛋糕，又瞅了瞅旁边那几个礼盒，心里头像是被个看不见的拳头闷了一下，一股说不清是酸是涩还是有点暖乎的气流直冲脑门。
“我……我日……”他难得地磕巴起来，挠着后脑勺，脸上那副招牌贱笑都挂不住了，“你们……你们咋知道的？还……还整这出……”
苏菲抱着胳膊，嘴角弯起一丝戏谑的弧度：“查你个生日还能有多难。怎么？不乐意？不乐意我们可端走了啊。” 说着作势就要伸手端蛋糕。
“别别别！使不得！”林野一个饿虎扑食窜过去，用身子护住蛋糕，“送出来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哥们儿我就是……就是有点懵，嘿嘿，懵……” 他搓着手，盯着那个丑蛋糕，越看越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唐紫尘静悄悄站在一边，没吱声，但那双清冷冷的眸子里，好像也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人类的情感波动真有趣”的观察意味。
“那啥……是先切蛋糕？还是先拆包？”林野有点手足无措，兴奋得跟个得了新玩具的猴儿似的。
“随你便。”秦雪言简意赅。
林野搓搓手，先是小心翼翼地用那把塑料破刀，把那个抽象派蛋糕给大卸八块，虽然切得跟狗啃的差不多，但好歹每人分到了一坨。他率先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一股混合着草药清苦和奶油甜腻的怪味在口腔里爆炸，还夹杂着点微乎其微、几乎感觉不到的能量感。
“嗯！好吃！”林野嚼都没咋嚼，硬咽下去，竖起大拇指就开始睁眼说瞎话，“键盘这手艺绝了！这味道，这层次感，独一份！吃了指定延年益寿，功力蹭蹭涨！”
秦雪和苏菲看着他这浮夸到没眼看的演技，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象征性地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表情管理瞬间崩塌。唐紫尘则只是用指尖沾了点奶油，放在鼻尖闻了闻，便再无动作。
“好了好了，蛋糕仪式完毕，现在进入激动人心的拆礼物环节！”林野迫不及待地把眼珠子转向那几个礼盒，搓着手，眼睛里冒着绿光，“快让哥们儿开开眼，你们都备了啥好货？丑话说前头啊，太寒碜的哥们儿可看不上！”
他嘴上跑着火车，但那股子期待和兴奋劲儿，是个人都瞧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