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午后，温书意想起有本书落在了学生会办公室，便独自回去取。
刚走到虚掩的门口，里面传来的争执声让她停住了脚步。
透过门缝，她看到顾言之正拉着林夕梧的手腕，眉头紧锁，语气是少有的急切和不解。
“为什么就是不接受？这对你来说很重要！”顾言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林夕梧用力想甩开他的手，脸上是倔强的抗拒，“放开我！顾言之，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们这些富二代，是不是觉得用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不是施舍！”顾言之反驳，但林夕梧显然听不进去。
温书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两人同时一愣，迅速分开了。
温书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轻轻扫过，最后落在顾言之身上。
轻声问道：“言之，林同学，怎么了？在吵架吗？”
林夕梧正在气头上，听到温书意温和的询问。只觉得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连带着语气也又冲又刺：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们这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激动地挥手，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站在一旁的温书意。
温书意被她撞得向后踉跄了一步，轻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捂住了被撞到的肩膀。
“书意！”顾言之脸色瞬间变了，立刻上前一步稳稳扶住温书意，语气紧张，“你没事吧？有没有碰到哪里？”
他仔细查看她的脸色，确认她只是被惊到而非引发不适后，才松了口气，随即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向林夕梧。
“林夕梧！你能不能改改你这毛毛躁躁、不管不顾的性子？万一伤到书意怎么办！”
他的担忧和指责像火上浇油，林夕梧看着他小心翼翼护着温书意的样子，又听他这样训斥自己，委屈和愤怒猛地爆发出来。
她红着眼睛吼道：“对！我就是这样的人！用不着你假好心！”
吼完，她用力推开挡路的椅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
温书意靠在顾言之臂弯里，看着林夕梧跑远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顾言之紧绷的侧脸。
“你们……到底怎么了？”
顾言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下颌线紧了紧，明显压抑住了想要追出去的冲动。
他收回目光，低头对温书意放缓了声音：“没什么。别管她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他小心地扶着温书意，慢慢走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而跑出不远，故意放慢脚步的林夕梧，回头正看到顾言之牵着温书意的手，小心翼翼护着她离开的背影。
预想中的追赶没有出现，那股被忽视的酸涩和难堪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心里堵得发慌，狠狠跺了跺脚，跑得更快了。
回程的车里，顾言之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不时关切地扫过副驾驶上的温书意。
车内安静了片刻，温书意望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忽然轻声开口：“言之，我发现你和宸玉，好像都很关心那位林夕梧学妹。”
她顿了顿，微微侧过头来看他：“她是哪家的孩子？以前好像没在圈子里听说过她。”
顾言之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夕梧啊，她和我们不一样。她家就是普通家庭，条件……可能比较一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她很特别，非常坚强自立。她性子是直率了点，大大咧咧的，但很真诚，从不拐弯抹角。你要是多接触她，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又补充了几句。
说起林夕梧如何不畏强权（比如敢当面顶撞他这个学生会会长），如何努力争取奖学金，如何在社团活动中充满活力。
温书意静静地听着，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那些赞美的话语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心口。并不尖锐，却带着绵长而弥漫的酸涩。
她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似乎很少听他如此不加掩饰地去描述一个人。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将翻涌的情绪隔绝在眼底。
顾言之说着说着，注意到她闭眼侧头的姿态。
以为她是累了，便体贴地停止了话题，顺手关掉了车内流淌的轻音乐。
柔声道：“困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车内彻底安静下来。
温书意没有应声，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起来。
窗外的光影在她苍白的脸上明灭不定，她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正无声地蔓延开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