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窍虚空元胎入手温润,却重如星辰,瞬间与陆青禾心血相连。海量的虚空、混沌奥义与灵宝孕育之法涌入识海,几乎让他神魂胀痛。但此刻,他已无暇细细品味!
混沌胎膜破碎的刹那,积蓄已久的毁灭风暴,终于彻底爆发!
幽冥殿文士因同门之死彻底疯狂,那杆黑色令旗吞噬精血后暴涨至十丈,旗面之上万鬼沸腾,竟凝结出一尊高达数十丈、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幽冥鬼王”虚影,鬼王六臂齐张,各持哭丧棒、招魂幡、锁魂链等虚影,裹挟着滔天阴煞死气,带着鬼哭神嚎之音,率先朝着陆青禾当头砸下!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寻常炼虚初期,隐隐触及中期门槛,威能恐怖,空间都被那纯粹的阴死之意侵蚀得发黑!
金无极所化插翅巨虎更是咆哮震天,双翼掀起撕裂虚空的庚金罡风,虎爪之上凝聚出百丈大小的暗金色爪影,锋锐无匹,直欲将陆青禾连同他身周空间一并撕碎!白虎杀伐,至刚至猛!
更有数道来自其他方向、气息晦涩却同样凌厉的攻击混杂其间,有歹毒污秽的血光,有悄无声息的空间切割,有惑人心神的靡靡魔音……这些独行客或小团体中的隐藏强者,终于在此刻露出了獠牙,欲要趁乱分一杯羹,或至少打断陆青禾收取元胎后的巩固过程!
攻击未至,那汇聚了数名炼虚、十余名化神巅峰强者杀意的恐怖威压,已让这片本就因元胎离位而动荡的混沌空间濒临崩溃!苏小婉与青霖首当其冲,即便有陆青禾的混沌归墟域稍作抵挡,仍觉呼吸停滞,神魂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毁灭洪流碾成齑粉!
“师尊(青禾)!”二女失声惊呼,却并未后退,反而咬牙催动全部法力,青凰笛音与斩魔剑罡拼命迎向侧面袭来的几道攻击,纵然螳臂当车,也要为陆青禾争取一线之机!
沐清风、玉霄子、凌锋亦是目眦欲裂,拼着受伤震开纠缠的对手,疯狂回援,但距离稍远,攻势已发,救援恐难及时!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围攻,刚刚收取元胎、气息尚且不稳的陆青禾,眼眸深处,却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亮光芒!
那不是恐惧,不是绝望,而是一种于生死绝境中迸发出的、极致的冷静与……沸腾的战意!
他掌心,那枚刚刚认主的九窍虚空元胎,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与决绝,骤然光华内敛,九窍齐震!
嗡——!
一股玄妙无比的波动,以陆青禾为中心,瞬间扩散!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一种……“共鸣”!
这混沌空间,本就是孕育元胎的温床,与元胎同源!此刻元胎被陆青禾初步炼化,虽未完全融合,却已能引动此地部分本源之力!
只见陆青禾身周,那些因胎膜破碎而紊乱暴走的混沌气流与九色霞光,如同受到君主召唤的士兵,猛然朝着他汇聚而来!在他体外,自发形成了一层飞速旋转的、厚重的混沌霞光漩涡!这漩涡并非他自身法力所化,而是借元胎引动的秘境天地之力!
轰!轰!轰!
幽冥鬼王的巨棒、金无极的裂天虎爪、以及其他诸多攻击,几乎同时轰击在这层骤然出现的混沌霞光漩涡之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地!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将玉台残骸彻底碾为齑粉,狂暴的冲击波将离得稍近的几名化神修士直接掀飞,吐血重伤!
然而,那看似仓促形成的混沌霞光漩涡,却表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它剧烈震荡,光芒明灭,表层不断被撕裂、消磨,却又有更多的混沌气流与霞光从虚空中涌来,飞速补充!竟硬生生将这足以灭杀炼虚中期的一波集火攻击,抵挡了超过七成!
剩余的威力穿透漩涡,轰击在陆青禾的混沌归墟域之上,依旧让他身躯剧震,气血翻腾,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终究未能造成致命伤害!
“什么?!”幽冥殿文士、金无极等人瞳孔骤缩,难以置信!他们蓄谋已久的绝杀一击,竟被这突然引动的秘境之力挡住了大半?!
“此子与元胎共鸣已深,能借调秘境本源!速战速决,不能给他喘息之机!”一名一直冷眼旁观、气息如同万年寒冰的独行老者沙哑开口,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晶莹剔透的冰矛,矛尖一点寒芒锁定陆青禾,散发出冻结神魂的可怕寒意。
“杀!”众人惊醒,怒吼连连,第二波更加狂暴的攻击已然在酝酿!
陆青禾借着混沌霞光漩涡抵挡的宝贵间隙,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与神魂中元胎信息流的冲击。他知道,这借来的天地之力无法持久,且会随着秘境本源消耗而减弱,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神一厉,左手依旧虚托元胎,维持着与秘境本源的共鸣与牵引。右手,却缓缓握向了——一直悬浮于丹田、与他心神相连的归墟剑!
自从初步炼化归墟剑以来,他多是引动其一丝剑气,或借其道韵,从未真正将其握在手中,全力催动!
此刻,生死关头,再无保留!
“铮——!”
一声仿佛来自万古之前、带着无尽沧桑与寂灭意味的剑鸣,自陆青禾体内响起!他右手虚握之处,空间扭曲,一柄长约三尺、通体暗沉如夜、剑身无光却仿佛能吞噬一切视线、剑格缠绕黑色丝线的古朴长剑,被他缓缓“拔出”!
归墟剑,首次真正现世!
长剑在手,陆青禾周身气势陡然一变!那灰蒙蒙的混沌归墟域,瞬间染上了一层深邃的暗色,变得更加凝实、沉重,仿佛化为了万物终结的深渊!一股令在场所有生灵灵魂战栗的“终结”、“寂灭”、“归于虚无”的恐怖剑意,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苏醒,弥漫开来!
“这是……另一件灵宝?!”幽冥殿文士失声尖叫,眼中贪婪更盛,却也多了无尽的忌惮与恐惧!一件灵宝元胎已让人疯狂,此人竟还有一件同为灵宝、且道韵如此可怕的神剑?!
金无极亦是虎躯一震,从那剑意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但凶性被彻底激发,反而咆哮道:“灵宝再多,也要有命用!给俺死来!”他双翼怒展,竟是不顾一切,燃烧精血,虎躯再次膨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煞流光,率先扑杀而至!虎爪之上,庚金法则凝聚到极致,欲要以白虎无上杀伐之力,硬撼归墟寂灭之威!
“来得好!”陆青禾眼中混沌与寂灭交织,不闪不避,归墟剑斜斜向前一引。
没有绚烂的剑光,没有呼啸的剑气。
只有一道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灰色剑痕,自剑尖延伸而出,仿佛只是轻轻划破了面前的空间。
然而,当金无极那蕴含毕生修为、燃烧精血的庚金虎爪与这道灰色剑痕接触的刹那——
嗤!
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又像是沙堡遇上了海浪。
那足以撕碎山岳、崩断江河的庚金爪影,连同其后金无极那庞大凶悍的虎妖真身,在触及灰色剑痕的瞬间,动作猛然凝固!
下一刻,金无极发出了惊天动地、充满极致痛苦与恐惧的惨嚎!他那无坚不摧的虎爪,从指尖开始,如同风化的岩石,寸寸碎裂、湮灭,化为最细微的尘埃!并且这种湮灭,正沿着他的手臂,朝着身躯急速蔓延!他周身沸腾的金煞气血与庚金法则,在这灰色剑痕所过之处,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溃散、消解,归于虚无!
“不——!!”金无极魂飞魄散,疯狂催动秘法,试图断臂求生,甚至想要自爆部分躯体逃脱。但那灰色剑痕中蕴含的归墟剑意太过霸道,仿佛锁定了他的生命本源,湮灭之势不可阻挡!
电光石火间,小半边虎躯已然化为虚无!金无极气息暴跌,眼中只剩绝望,最后怨毒地瞪了陆青禾一眼,猛地捏碎怀中一枚血色玉符,整个人化作一道凄厉血光,以舍弃大半肉身与修为的代价,强行挣脱了部分剑意锁定,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金色的虎毛与血肉碎末,迅速被残留的归墟剑意化为乌有。
白虎岭少主,炼虚天骄,一触即溃,近乎陨落!
这一幕,比之前金皇秒杀苍白少年更加震撼!毕竟金无极是实打实的炼虚体修,凶名在外!
全场死寂!攻向陆青禾的第二波攻击,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与紊乱!
幽冥殿文士脸上的疯狂都被骇然取代,那尊幽冥鬼王虚影竟微微颤抖。
陆青禾一剑惊退金无极,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全力催动归墟剑,消耗巨大,且此剑灵性沉睡,反噬亦是不小。但他持剑而立,归墟剑意与左手元胎引动的混沌霞光交相辉映,气势不降反升,如同执掌终结与混沌的神只。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幽冥殿文士、那持冰矛老者以及其他心怀叵测之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有谁,想试试陆某手中之剑,是否锋利?”
无人应答。只有混沌气流涌动,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其他区域试炼结束或被淘汰者传送离开的波动。
沐清风三人趁机摆脱对手,飞至陆青禾身侧,结成阵势,同样警惕地看向四周。
那持冰矛的老者深深看了陆青禾手中的归墟剑一眼,又看了看他左手的元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忌惮与算计,最终冷哼一声,身形缓缓向后飘退,竟是选择了退走。
其他几个独行客或小团体见状,也知事不可为,纷纷收敛气息,或退走,或等待传送。
最后,只剩幽冥殿一方,与陆青禾等人对峙。那文士脸色变幻不定,看着气息虽然虚弱但持剑而立、杀意凛然的陆青禾,又看看虎视眈眈的沐清风等人,再想想金无极的凄惨下场与自己施展禁术后的虚弱……终于,极度不甘地咆哮一声:“走!”
黑色令旗一卷,裹住剩余的门人,化作一道滚滚黑烟,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强敌暂退。
陆青禾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上,被他强行咽下。他迅速将归墟剑收回丹田温养,左手元胎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停止了引动秘境本源。周遭混沌空间因元胎离位且被引动本源,开始剧烈震荡,出现崩塌迹象。
“秘境即将关闭,我们快离开此地!”玉霄子急声道。
陆青禾点头,以神念沟通刚刚收入虫巢、气息微弱但已无性命之忧的金皇,同时将同样消耗不小的苏小婉与青霖护在身侧。
沐清风取出一枚古朴令牌激活,一道稳定的传送光柱落下,笼罩住己方六人。
“此次秘境之行,多谢诸位道友相助。”陆青禾对沐清风三人郑重道。
“陆道友客气,你我同盟,理应如此。恭喜道友获得至宝!”沐清风感慨道,眼中亦有羡慕,但更多是庆幸与结交之心。
光芒一闪,六人身影自这即将崩塌的混沌核心之地消失。
当他们再次脚踏实地时,已回到了古战域那昏沉的天幕之下,远处依稀可见那巨大的白玉牌坊正在缓缓淡化、隐去。
玄天秘境,正式关闭。
陆青禾感受着怀中沉甸甸的九窍虚空元胎,以及丹田内静静悬浮的归墟剑,还有虫巢内沉睡的金皇,心中百感交集。此番秘境,收获超乎想象,凶险亦是前所未有。
他看向身旁虽然疲惫却眼神明亮的苏小婉与青霖,又看向远处古战域更深邃的黑暗,知道前路依旧漫长。
但经此一役,炼虚之道已稳,灵宝在手,虫皇相伴。这浩瀚灵界,必有他一席之地。
“先寻一处隐秘之地,闭关消化此次所得。”陆青禾做出决定。
虚天遁影舟青光一闪,载着众人,迅速消失在古战域苍茫的暮色之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