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整，秋老虎正烈，予初言站在西三环一栋灰扑扑的六层建筑前。招待所外墙的马赛克瓷砖脱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泛黄的水泥，门楣上燕岭招待所五个红漆字被雨水冲刷得只剩模糊轮廓，与周围2008年刚兴起的玻璃幕墙写字楼格格不入。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封烫金请柬，指尖能感受到火漆印边缘的凹凸纹路——这是他重生后第三次接触到军工系统的邀请，前两次都因时机未到而婉拒。
门口的法国梧桐下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熨帖的衣料绷在结实的肌肉上。他们没打领带，左耳都戴着微型耳机，视线像两道无形的屏障，将试图靠近的路人自动隔绝在外。予初言注意到其中一人皮鞋后跟有异常反光，那是内置防刺钢板的特征，这种配置在2008年的民间安保中极为罕见。
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左侧大汉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得像从胸腔共鸣发出。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西装第三颗纽扣，那里应该藏着紧急呼叫器。
予初言递上请柬时，故意让烫金封面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微光。大汉接过的瞬间，予初言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军用手表——北斗一代卫星定位表，此刻显示的时间比标准时间快了三分钟，这是军方特有的时间校准方式。两人仔细核对火漆印时，予初言眼角余光扫过街道对面，那辆挂着牌照的黑色帕萨特车窗缓缓升起，后座隐约坐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里面请，会议在三楼第一会议室。核对无误后，右侧大汉侧身让开，指节分明的手做出的手势。他左手虎口有明显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樟脑丸与皮革的气味扑面而来。 lobby的接待台积着薄灰，老式拨号电话摆在褪色的台布上，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停在10:17。但往里走三步，景象骤变：走廊两侧挂着1:10比例的兵器模型，从56式冲锋枪到歼 - 10战斗机依次排列，玻璃展柜里的军功章在射灯下泛着冷光。空气中消毒水味里夹杂着淡淡的机油香，予初言认出那是保养精密仪器特有的航空润滑油气味。
电梯间门口，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笔挺站立，03式自动步枪的枪口斜指地面45度。他们的迷彩服洗得有些发白，但肩章上的星徽擦得锃亮。电梯门打开时发出的老旧声响，内壁贴着禁止携带易燃易爆物品的红色标语，落款是总装备部保密委员会。
暗流涌动的会议室
三楼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第一会议室门口，一位穿着橄榄绿常服的中年男人正来回踱步，肩上的文职干部肩章显示他是技术五级研究员。看到予初言，他立刻停下脚步，熨烫平整的裤线没有丝毫褶皱。
予先生，久仰大名。男人主动伸出手，掌心干燥温暖，我是这次会议的负责人，姓张。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虎口却有被精密仪器夹伤的细小疤痕。
予初言握手时微微用力，感受到对方指骨的硬度：张主任客气了。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七道目光同时聚焦过来。主位上的老将军正用布满皱纹的手指敲击桌面，肩章上的中将金星在日光灯下泛着柔光。他左手边三位年轻军官的领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科技大学的校徽，其中一位少校的笔记本电脑贴着《士兵突击》的贴纸——那是2008年最火的军旅剧。右手边四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面前摆着不同企业的铭牌，北方工业中国兵器等字样在磨砂玻璃桌面上若隐若现。
予初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声。窗外的玉兰花树沙沙作响，他注意到树枝间隐藏的针孔摄像头正缓慢转动。会议桌中央的老式茶杯里泡着黄山毛峰，茶叶在85度左右的热水中舒展——这个水温恰好能释放茶香又不破坏茶多酚，是老派军人的习惯。
好了，人都到齐了。刘将军清了清嗓子，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我们开始吧。首先，欢迎各位来参加这次国防科技项目对接会。我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姓刘。他的军靴后跟轻轻磕了下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军队中全体注意的无声信号。
将军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全场：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邀请各位来参加这个会议。实不相瞒，近年来，我国国防科技发展迅速，但在一些关键领域，仍然面临着技术瓶颈。他顿了顿，右手食指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无形的线，尤其是在人工智能、新材料和新能源方面，与发达国家还有不小的差距。
予初言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摩斯电码——这是他前世在涉密单位学到的习惯。2008年的美军已经在伊拉克战场测试无人作战系统，而国内的军事AI还停留在实验室阶段。将军提到的三个领域，恰好是未来十年军工科技的爆发点。
因此，我们决定打破常规，引入民间资本和技术。刘将军的声音陡然提高，今天请各位来，就是希望能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共同推进几个重点项目。
予初言感到心脏加速跳动。他想起前世2016年那场改变世界格局的量子通信突破，核心算法最初就来自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民营企业。如果能在此时介入，不仅能抢占技术高地，更能为应对未来的外星威胁铺设关键节点。
下面，我们先请项目负责人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刘将军侧身示意，他军装上的资历章显示从军已有42年。
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年轻军官地起身，军靴跟在地面碰撞出标准的立正声。他的笔记本电脑启动时发出熟悉的windows xp开机音乐，与这严肃的场合形成奇妙反差。各位好，我是项目负责人李少校。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下面，我为大家介绍第一个项目：智能战场决策系统。
投影仪预热时发出轻微的嗡鸣，白色光柱穿透空气中的微尘，在幕布上投下的红色印章。予初言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意识到这场会议或许就是撬动历史进程的那个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