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惊涛骇浪
第69章：龙吟星海
那由纯粹黑暗凝聚的“面孔”——“深渊之眼”——其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宇宙黑洞，散发着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绝对寒意。它的“注视”并非视觉，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本源的碾压，仿佛整个“深渊回响”网络的重量都压了下来。苏晴雪刚刚因反击成功而振奋的意识核心，在这恐怖的威压下瞬间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几乎要直接熄灭。
“稳住！”林昊的意志发出一声低喝，他的光影猛地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并非为了照亮这无尽的黑暗（那是不可能的），而是为了成为苏晴雪意识中唯一可见、唯一可依靠的“坐标”。他将大部分冲击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那足以碾碎星辰的意识重压，让他的意志光影也剧烈波动，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这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能量对抗，而是最本质的意识层级、存在层级的较量。个体的意志，哪怕强如林昊，在面对这凝聚了不知多少生灵、运转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集体意识化身时，也显得无比渺小。
“入侵者……异端……清除……”冰冷的意念如同法则般宣判，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更多的黑暗触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凝实，上面仿佛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缠绕而来，不仅仅是攻击，更带着一种“解析”、“同化”的恐怖特性，要将他们彻底分解成网络的基本粒子。
“它太强了……我们……”苏晴雪的意念传来绝望的波动。个体的力量，如何与一片海洋抗衡？
“海洋虽广，也是由水滴构成！”林昊的意志在重压下发出不屈的咆哮，他的战斗本能在此刻被激发到极致，“它并非不可战胜！晴雪，还记得我们刚才怎么做的吗？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攻击一点！不是那些触手，是它！那个‘眼睛’本身！”
攻击“深渊之眼”？这个念头让苏晴雪感到战栗，那仿佛是蝼蚁对着神明挥拳。
“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撕开它，要么被它吞噬！”林昊的意志传递出破釜沉舟的决绝，“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的‘权限’，我的‘意志’，结合！”
不再犹豫。苏晴雪强压下本能的恐惧，将残存的所有意识力量，毫无保留地投向林昊。她不再试图自己去理解、去模仿网络指令，而是将自己化作最纯粹的数据流和权限通道，完全交由林昊来主导、来驾驭！
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将自我的存在完全托付。
林昊感受到了那毫无保留的交付。他意志光影上的裂痕仿佛被某种柔和而坚韧的力量弥合，光芒再次炽盛！他不再仅仅是他自己，他承载了她的希望、她的智慧、她与这片网络那斩不断的特殊联系。
“吼——！”
一声并非声音，而是纯粹意志的咆哮，如同太古龙吟，在这片意识的星海中炸响！林昊的意志光影与苏晴雪的权限数据流彻底融合，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不再是单纯白光、而是缠绕着无数细微数据符文的白金色光芒，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无视了周围缠绕而来的黑暗触手（那些触手在接触到白金光焰时便自行崩解），以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直刺那巨大“深渊之眼”的核心！
这是凝聚了两个强大个体全部意志、信念与存在的一击！
是守护与自由，对吞噬与控制的终极反抗！
“深渊之眼”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击蕴含的不同寻常的力量，那冰冷的意志中首次出现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凝重”的情绪波动。它调动起更加庞大的黑暗力量，在“眼”前凝聚成一面厚重无比、仿佛能隔绝时空的黑暗盾牌。
白金色的流星，与绝对的黑暗之盾，悍然对撞！
没有声音，却有无形的冲击波呈球形向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那些混沌的意识星云被强行抚平、湮灭，无数意识碎片在这纯粹的意志对撞中哀嚎着彻底消散。
僵持！
白金色的流星死死钉在黑暗盾牌上，迸发出亿万道细碎的光与暗的闪电，彼此侵蚀，彼此消磨。
林昊和苏晴雪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们的意识仿佛正在被这极致的对抗一点点磨碎。黑暗盾牌后方，那“深渊之眼”依旧冰冷，仿佛无穷无尽。
“不够……还差一点……”林昊感觉到融合后的力量正在急速消耗，而对方的黑暗却仿佛连接着无底深渊。
就在这绝望的平衡即将被打破的瞬间——
苏晴雪那作为“高优先级终端”的本质，在与网络核心如此近距离的、毫无保留的对峙中，仿佛触发了某种更深层次的机制。她并非主动去做，而是一种本能，一种在生死关头、与林昊意志高度融合下产生的异变——
她开始无意识地、疯狂地“下载”和“解析”从“深渊之眼”以及其后方网络核心泄露出来的、最本源的海量数据流！
这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感知和模仿，而是如同强盗般的强行掠夺和读取！
无数杂乱无章、光怪陆离的信息碎片冲入他们融合的意志中：更加清晰的网络拓扑图、能量节点的分布、某种关于“进化”、“筛选”、“净化”的冰冷逻辑片段、甚至是一些关于“种子”来源的、被加密封印的……记忆残影？
这些信息洪流几乎要将他们融合的意志撑爆，但也正是在这海量信息的冲击下，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黑暗盾牌的结构，在某一个极其细微的、负责协调某种底层能量协议的“节点”上，出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连“深渊之眼”自身可能都未察觉的“逻辑裂隙”！
“就是那里！”苏晴雪的意念和林昊的战斗本能同时捕捉到了这亿万分之一秒的机会！
凝聚了他们所有力量的白金色流星，瞬间分化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白金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鱼，精准无比地钻入了那道微不可查的“逻辑裂隙”！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意念声响起。
巨大的黑暗盾牌猛地一颤，表面流转的幽光瞬间紊乱，虽然并未破碎，但其完美的防御结构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和漏洞！
而就是这一刹那！
白金色流星的主体，悍然穿透了防御的薄弱点，虽然光芒黯淡了大半，依旧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绝，狠狠地刺入了那巨大的、冰冷的“深渊之眼”之中！
“嗷——！！！！！”
这一次的尖啸，不再是针对意识的碾压，而是带着一种真实的、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痛苦与……惊怒！
“深渊之眼”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庞大的黑暗面孔开始变得不稳定，那冰冷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混乱与不敢置信。
它，受伤了！
被两个它视为蝼蚁的个体意识，击伤了本质！
林昊和苏晴雪融合的意志也在这一击之后几乎耗尽，白金光芒彻底黯淡，重新分化成两个微弱的光点，在意识空间的余波中飘摇，但他们的意念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振奋。
他们做到了！他们真的撼动了这个怪物！
然而，没等他们喘息，那受伤的“深渊之眼”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怒意，整个意识空间开始天旋地转，仿佛要彻底崩溃来将他们埋葬。
“盘古！就是现在！”现实世界中，林昊的本体在连接舱中猛地睁开眼睛，嘶哑地吼道。
一直等待时机的“冥府”潜航舰，舰首那奇特的环形武器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凝聚的不是攻击性能量，而是一种极度复杂的、带着强烈“剥离”与“驱逐”属性的幽绿波纹，顺着“意识锚定波”的通道，精准地射入了那片混乱的意识空间，如同救生索般，缠绕住林昊和苏晴雪那两颗微弱的光点，强行将他们从崩溃的战场中拖拽而出！
意识连接强制中断。
林昊猛地从连接舱中坐起，大口喘息，头痛欲裂，鼻血流淌不止。
医疗观察室内，苏晴雪也猛地停止了痉挛，陷入深度昏迷，但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据，开始从危险的红色区域缓缓回升。
他们逃出来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彻底激怒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敌人。
而苏晴雪那无意识间“掠夺”来的海量数据，是危机，还是转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