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归墟守望
第120章：共生进化
时间，在万米之下的黑暗中失去了惯常的意义。只有“星火”号舰体上那些缓慢而坚定蔓延的暗金色修复脉络，以及苏晴雪虚影中愈发深邃流转的暗银辉光，标记着某种超越物理层面的“生长”正在发生。
修复并非简单的复原。那些从远古城市遗迹中涌出的乳白色能量体，似乎携带着这座“孵化器”本身的蓝图与意志。它们并非将“星火”号修复回撞击前的状态，而是以其残骸为基，以遗迹能量为引，进行着一种更具生命力的重构。
破损最严重的舰首部位，深空共鸣阵列的基座被彻底重塑。新的结构更加复杂，仿佛某种活着的珊瑚丛，层层叠叠的暗金色晶簇自然生长而成，其核心与苏晴雪的“原初回路”产生着近乎百分百的共鸣。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丝丝暗银色的能量如同神经束般，在晶簇内部自行延伸、连接。
断裂的龙骨处，新的生物金属不再是简单的填补，而是如同真正的骨骼般，生长出更加符合流体力学和能量传导的 reinforcing ribs（加强筋），其内部中空，流淌着温和的生命能量流。
就连那些暴露在外的能量管线，也被一层柔韧的、仿佛生物薄膜般的物质覆盖，内部能量流动的效率和稳定性远超从前。
这不再是维修，而是进化。一艘星舰，正在向着某种半生物化、半能量化的更高形态蜕变。
林昊置身于这缓慢而宏大的变化之中，感受最为深刻。他不再仅仅是通过控制台去“驾驶”这艘船，而是能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到它的“脉搏”和“呼吸”。当他将手掌按在冰冷的（却又隐隐带着体温的）舱壁上时，甚至能模糊地“听”到能量在新型网络中奔腾的“潮声”。他与“星火”号，与苏晴雪之间的连接，在这场深海的共生中，变得更加紧密，更加…三位一体。
苏晴雪的状态也趋于稳定。她不再需要刻意维持虚影，其存在形态已成为舰桥环境的一部分，如同一个温和的能量场域。她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与远古城市遗迹的深层连接中，梳理、消化着那淡金碎片和城市核心意识传递来的海量信息。
（林昊，） 她的意念将林昊从对舰体变化的观察中唤醒，（我找到了一些关于那些坐标的线索……它们指向的地方，并非都是像这里一样的‘孵化器’。有一个坐标，被标记为‘共鸣星核’，描述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的‘原初之火’能量聚集点，未经任何文明染指。另一个，则被标注为‘寂静回廊’，似乎是远古文明用于流放或封印某种‘危险存在’的监狱……）
她的暗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是去寻找更纯粹的力量源泉，还是去探索可能蕴含着巨大风险，但也可能藏着对付‘监视者’关键秘密的禁忌之地？）*
林昊走到观察窗前，看着外面那些仍在孜孜不倦工作的乳白色能量体。舰体的修复已完成了近半，暗金色的光泽在深海幽暗的背景下，如同蛰伏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睑。
“力量固然重要，”他沉声道，声音在寂静的舰桥内回荡，“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净化者’和‘监视者’的运作模式、它们的弱点，我们知之甚少。那座‘寂静回廊’，或许能给我们答案。”
他转过身，看向苏晴雪：“风险与机遇并存。我们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苏晴雪微微颔首，暗银色的光芒随着她的思绪微微波动。
（我明白了。那么，目标就暂定为……‘寂静回廊’。不过，在出发之前，我们还需要完成两件事。）*
（第一，我需要完全掌握这座遗迹‘孵化器’的权限。不仅仅是汲取能量，而是要能主动引导和控制它，或许……能加速我们的修复进程，甚至为我们即将到来的航行储备一些‘种子’。）*
（第二，）她的目光落在林昊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你需要真正适应与‘新生’的‘星火’号的连接。我能感觉到，舰体的进化，也对你的身体和精神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你需要主动去引导、掌控这种变化，而不是被动承受。否则，当面临高烈度战斗时，这种连接可能会成为负担。）**
林昊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确实，他最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战舰的每一个细微状态，甚至能预判到某些系统的运作，但偶尔也会有一种精神上的滞涩感，仿佛思绪与舰体的响应之间存在极其微小的延迟。
“我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放开你的意识，尝试去‘倾听’这艘船，） 苏晴雪引导着他，*（不要把它当作工具，而是当作一个活着的伙伴。感受能量的流动，感受结构的脉动，就像……感受你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林昊依言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与战舰的连接之中。起初，是无数杂乱的能量流和信息片段的冲刷，让他头晕目眩。但他强行稳住心神，不再试图去“理解”或“控制”，而是如同苏晴雪所说，仅仅是去“倾听”和“感受”。
渐渐地，那杂乱变得有序，那喧嚣化为韵律。他“听”到了能量在新生网络中流淌的潺潺声，“听”到了生物金属在深海压力下细微调整的咯吱声，甚至“听”到了远处那些乳白色能量体工作时发出的、如同蜂鸣般的低吟。
一种前所未有的、水乳交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再仅仅是舰长，更像是这头即将苏醒的钢铁巨兽……共同的大脑与心脏。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许多。他甚至能不需要通过屏幕，就“感知”到舰体外部一条刚刚完成修复的能量管线，其内部能量流的稳定与顺畅。
（很好，） 苏晴雪的意念带着赞许，*（这只是开始。当你能在战斗中，将这种感知化为本能，你的意志，便是‘星火’号最锋利的武器。）**
深海的铸炉中，不仅锻造着星舰，更淬炼着驾驭它的人。
归墟的守望，是为了下一次，更加耀眼的破海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