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里外不是人
从玉兰姨家出来，坐进我那辆破车里，我没有立刻发动。
寻思了良久，一打方向盘，拐到了张老头，大门口，我看到张老头的大门上泼的满是红色的油漆…我不禁笑出了声…
车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但奇怪的是，心底深处，却不像以往的沉重…反倒轻快了起…
是的，我是赔了一万块。
我像个孙子一样挨了训斥，承受了父亲和弟弟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
我身心俱疲，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败仗，但没有丢盔弃甲。
我心里竟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明。
我用一次网络上的倾诉，换来了经济上的安心。
我给出去的一万，是成本，而我留下的那一部分，是利润——是我第一次，从这个无尽消耗我的漩涡里，不仅拿回了本钱，还额外赚了点。
我这次，不是一种纯粹的“失血。——行为虽然扭曲，但却实实在在。
玉兰姨家的院子越来越远。我想起她揣起钱时那瞬间缓和的表情，以及第二天早上那碗意料之外的手擀面。
那不是原谅，那是一种基于现实利益的、暂时的休战。
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恐惧下一次“警报”的响起。
回到春桃卤肉店，已是华灯初上。
推开门的瞬间，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回来啦？事情……办得咋样？”春桃听见动静，探出头来。
我放下包，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倒苦水，而是走到厨房，看了看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卤味：“嗯，解决了。暂时没事了。”
春桃打量着我，似乎有些意外：“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还行。”
“没事。破财消灾。而且，”我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算下来，咱们没亏，还小赚了一点。”我笑着说。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然后也忍不住笑了，她用勺子轻轻敲了敲锅边：“你呀！真是……不过，没吃亏就好！快来尝尝，我新试的方子，加了点陈皮，味道更香了。”
那一刻，坐在充满烟火气的小店里，吃着春桃做的热乎饭菜，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正吃着面，电话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
“大姐！你怎么回事啊！”玉兰姨的儿子曹小春，他的大嗓门立刻冲了进来，“大姐，你爸和我妈的事，你怎么能搞到网上去？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单位都有同事拐弯抹角地来打听！说那个老头是不是我继父？那个女人是不是我妈？！我这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试图解释：“小春，你听我说，我当时也是……”
“也是什么？”曹小林抢过话头，“大姐，我们知道你照顾刘叔辛苦，我妈跟着刘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家丑不可外扬啊！你这不是解决问题，是火上浇油！现在好了，全家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儿！你要把我妈气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呵呵，我当下就火了，“你给你妈打电话问问，他生气了没？我今天刚从他那回来，我给他们老两口又留了1万生活费，你们什么时候给过你妈1分钱？我们姐弟四人每月2000，你们给过两毛吗？”
我这次不能惯着他们了，“你们每次回去玉兰姨都给你们拿好多的肉啊，面啊油啊，还要给你们弟兄两个花钱，姥姥看病的时候，是不是我带着去看？你妈看病的时候是不是我领着去看？你这样说，真让我伤心，”我说完叭一下挂了电话。
我挑起一大块子牛肉面，放进了嘴里……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