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攥着皱巴巴的地铁票走出站点时，晚风吹得巷口的梧桐叶沙沙响。这是他换工作后第一次绕回旧住处附近，毕竟新公司的加班餐实在难咽，巷尾那家开了十年的馄饨铺，是他今晚唯一的念想。
“林野？”
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点不确定。林野回头时，看见陈默站在路灯底下，西装外套皱得像揉过的纸，头发也乱着，和从前那个总把衬衫熨得笔挺的项目经理判若两人。
“好久不见。”林野停下脚步，手里的帆布包往肩上提了提，“你怎么在这儿？”
陈默搓了搓手，眼神往巷子里瞟了瞟，才凑近了些：“我……我来附近办事。你呢？回这边吃饭？”
“嗯，去张叔的馄饨铺。”林野指了指巷尾，“你没吃的话，一起？”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迟疑了几秒才点头：“好，正好……想跟你说点事。”
两人并肩往巷里走，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敲出轻响。陈默没像以前那样聊行业八卦，反而一直盯着地面，直到张叔把两碗馄饨端上桌，他才终于开口：“我们公司……快撑不下去了。”
林野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去年不是还接了个大项目吗？我记得你当时还跟我炫耀来着。”
“就是那个项目出了问题。”陈默舀了勺汤，却没喝，“甲方突然撤资，供应商又催着结款，现在连员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没找其他投资方？”林野问。
“找了，没人愿意接。”陈默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帮个忙。”
林野抬眼看他，等着下文。
“之前咱们一起负责那个老项目的文件，还在旧办公室的柜子里锁着。”陈默的手指抠着碗沿，“那里面有几个客户的联系方式，或许能帮上忙。但办公室钥匙，只有你还留着——”
“你没找行政要？”林野打断他。
“行政早就离职了，新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批文件。”陈默的语气急了些，“林野，就这一次，拿到文件我马上还你，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巷子里的风又吹过来，带着点凉意。林野想起去年离开公司时，陈默为了抢功劳，在老板面前说了他不少坏话，那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可看着陈默眼下的黑眼圈，还有说话时发颤的声音，他又有些犹豫。
“旧办公室现在还能用？”林野问。
“能，就是没开灯，我去过一次，柜子还在。”陈默连忙点头，“今晚就去，很快，半小时就能搞定。”
林野沉默了几秒，把最后一个馄饨塞进嘴里：“走吧。”
陈默明显松了口气，连剩下的汤都没顾上喝，跟着林野往旧办公室的方向走。那栋老写字楼离巷子不远，晚上没什么人，只有一楼的保安室亮着灯。两人轻手轻脚地上了三楼，林野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门开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手电筒的光扫过楼梯口。陈默瞬间僵住，拉着林野往门后躲：“别出声，是催债的！他们跟了我好几天了！”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刚想开口，就听见楼下有人说话：“刚才明明看见他往这边走了，怎么没人？”
“再找找，三楼那间办公室他之前去过，说不定在里面！”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近，脚步声一步步往三楼挪。陈默的脸白得像纸，紧紧攥着林野的胳膊，而林野盯着门缝外逐渐靠近的光影，手指悄悄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他还没搞清楚，陈默要找的文件里，到底藏着什么。